第(3/3)页 最关键的,则是胎。 无论是这十几片,还是旁边那两三百片,不论新旧,也不管青花料用的是光绪后才有的洋蓝,还是明清两代民窑专用的土青料,胎质一模一样: 泛灰,杂质极多,一眼就能看到断茬处的石英结晶和铁质斑点。 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这几百片瓷器,全部出自同一个地方,乃至同一座窑口…… 霎时间,赵大想了起来:林思成翻瓷片的时候,问过老板一句:土沁这么重,从哪座瓷厂挖的? 关键的是,这么多瓷片,不可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运也运到京城,没必要专程运到山西来。 所以百分百,这是出自山西本地的窑口。 他恍然大悟:“师父,这些都是明代时山西烧的青花?” “对!”林思成点头,“宣德后,因为景德镇产能不足,御窑厂尝试‘官搭民烧’的模式。其实就是强行摊派:民窑需按官窑标准制作,成品经严格筛选后进贡。 上等的称为正色瓷,其中最好的部分送入皇宫,供皇室专用,史称“钦限瓷”。次一等的送入工部,供赏赐用,史称“部限瓷”。下等的称为次色瓷,可变价出售…… 自此后,官窑工艺流入民间,各省都有烧造。其中就包括山西……明确记载,明代在官府领过税票(类似营业执照),交过课银(上税),又烧过青花的,就只有三家:太原榆次窑、阳泉平定窑,晋中介休窑…… 但没上过税,偷摸烧小窑口却极多。比如故宫与山西博物馆珍藏的那两件青花筒式炉,就出自大同马氏私窑……” 赵修能皱起了眉头:“师弟,剩下的,是不是得找一打?” 当然得找,说不好就能找到第五片,更或是六七八九一十片。 要是能把这只盘拼出来,哪怕只能拼出大半,残缺的部分用大漆和瓷粉补上,少说也是五六十万。 实在不行,能把底座拼全也可以,怎么也能卖个十来二十万。 所以,期盼胖老板没说假话,家里真的还有五六箱…… 王齐志托着下巴:“那这个窑口,应该还没被发现吧?” 林思成点了一下头:“肯定的!” 这可是天顺青花,如何有发现,新闻早铺天盖地了。 王齐志又琢磨了一下:“要不……咱们试着找一下?” 找啥,窑口? 林思成顿住,若有所思:“老师,今天是不是谈的不顺利?” 要谈的顺利,晚上怎么也要安排一下,不可能这么早回来…… 王齐志讪讪一笑:“去的是工业局,见了局长,又见了专门负责澄泥砚厂的副局长。两人挺客气,话也说的很委婉……但说话里话外都一个意思:公示不结束,没有正式列入国家非遗目录之前,技术和数据不可能公开……” “也不能参观?” “展厅可以看,制胚车间也没问题,但不能下窑……” 早都想到了。 涉及到推动地方经济增长、扩大影响力的国家级项目,而且正处于临门一脚的关键时间,哪个敢松这个口? 别说王齐志,哪怕王老爷子来了,估计都不好使。 但文化部六月份才正式公布目录,这还有三个月,总不能干等着? 所以王齐志就想曲线救国,就像上次去铜川,林思成准备干的那样:拿点儿能让地方动心的东西,交换一下。 叶安宁抿了抿嘴:“舅舅,万一瓷窑不在运城呢?” 王齐志愣住,脸一点一点的垮了下来:对啊? 山西这么大,烧过瓷的市县那么多,谁知道是从哪拉过来的? 窑口不在运城,你就算找到有啥用? 王齐志突发奇想:“要不问一问那个摆摊的老板?” “那胖子肯定不会说,再者也不能太急!”赵修能摇了摇头,“干这行的,你越急他越会抻着要高价!” 稍一顿,他左右一扫,又看了看林思成:“师弟,我觉得吧,对你而言,也不是全然没办法!” 林思成有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稍一转念,脑海中灵光一闪,王齐志恍然大悟: 都是瓷器,既然林思成能把耀州瓷的核心工艺推导出来,为什么不能把澄泥砚的工艺也推导出来? 赵修能就是这个意思。 但问题是,这样干,好不好? 正犹豫着,林思成却先叹了口气。 当然能推导出来,无非就是多买些样本,多做几次实验。甚至于比耀州瓷那次更轻松。 但问题是,不能每到一个地方考察学习,就先干一仗,再把人家饭碗砸了? 耀州瓷那次是被逼无奈,对方也确实做的有些过份。但这次人家客客气气,话也说的清清楚楚:王教授,能不能再等三个月,等文化部公示完? 再要弄什么推导、破解,就是明摆着欺负人。 林思成断然摇头:“老师,赵师兄,车到山前必有路,都先别急!” 这不已经是车到山前了? 赵修能刚要说什么,王齐志使了个眼色。 确实可以偷偷的干,但难免落人口舌,有失大气,而且隐患也极大。 就只说一点:以后山西各博物馆的业务还接不接了,文物还补不补了? 得不偿失!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