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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伟有些局促地走进来，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搓着手，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声音干涩。

    “依依…你…你感觉怎么样？爸爸…爸爸来看你了…”

    “我很好。”

    张依依的声音冷得像冰，头也没回。

    “麻烦您出去，我想休息。”

    张大伟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看了看旁边的小雨和门口打电话的秦洛，欲言又止。

    “那个…依依啊…爸爸…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张大伟鼓起勇气，低声说道，眼神带着恳求。

    张依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冷冷开口。

    “小雨，秦洛，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

    小雨担忧地看了张依依一眼，又警惕地扫了张大伟一眼，才点点头，拉着刚挂断电话走进来的秦洛一起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内只剩下父女二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张大伟走到床边，看着女儿苍白冷漠的侧脸，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种无力的苍老。

    “依依…爸爸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蒋阿姨她…脾气是有点急…说话也不好听…但…”

    “她不是我阿姨！”

    张依依猛地转过头，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压抑不住的忿怒和委屈。

    “我妈十三岁就没了!她早就死了！那个女人，只是你娶回来的老婆！跟我没关系！”

    张大伟被女儿眼中的恨意刺得一缩，脸上掠过痛苦和羞愧。

    “依依…别这么说…她…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

    “名义上？呵！”

    张依依冷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名义上，她就可以抢走我妈妈留给我的一半股份？名义上，她就可以把我当成换取贷款的货物，逼我嫁给一个同性恋？名义上，她就可以为了巴结陈家，逼我去给那个强奸犯糟蹋？！张大伟！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爸？！你就那么怕那个女人？！怕到连亲生女儿都可以随便牺牲？！”

    她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愤怒、绝望，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声音尖锐而悲怆，带着泣血的控诉！

    “依依！你…你怎么能这么想爸爸！”

    张大伟脸色涨红，又急又气，却又带着深深的无力。

    “爸爸…爸爸也是为了这个家啊！生意不好做…贷款要是还不上…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陈家…陈家我们得罪不起啊！陈锦华一句话就能让我们破产！蒋阿姨…她也是为了家里好…”

    “为了家里好？哈哈哈！”

    张依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嘲讽。

    “为了家里好，就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为了家里好，就可以逼得我割腕自杀？！张大伟！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你根本就是懦弱！你怕蒋卿芳！你怕陈家！你什么都怕！你只敢在我面前装可怜！”

    “啪！”

    张依依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和水花四溅！

    “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滚啊！”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用尽了全身力气。

    门外的秦洛和小雨听到里面的争吵和摔杯子的声音，立刻冲了进来！

    只见病房内一片狼藉，水杯碎片散落一地。

    张依依靠在床头，哭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张大伟站在床边，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

    “够了！”

    小雨怒视着张大伟，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张依依床前。

    “张叔叔！请你马上离开！依依需要静养！你再刺激她，我就叫保安了！”

    张大伟看着女儿崩溃的样子，又看了看眼神冰冷的秦洛和愤怒的小雨，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那背影佝偻得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他什么也没说，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病房。

    张大伟一走，张依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哭声更加凄楚绝望，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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