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刘珩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远处。曹操的话,精准地挑开了那层名为“会盟”的华丽外衣,露出了下面盘根错节而又各怀鬼胎的本来面目。 曹操侧过脸,审视着刘珩。 “伯玉,” 他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董贼倒行逆施,汉室危若覆卵!值此存亡之际,惟雷霆手段方能荡涤纷乱,以靖国难!” 他微微一顿,语气陡然加重:“操虽不才,愿于微末处效死力,提三尺剑为天下先!不知伯玉……可愿与操携手?” 雷霆手段!靖国难! 这几个字狠狠地砸在刘珩的心上。 他霍然转头,对上曹操那双深沉的眼眸,这双眼睛深处,或许充斥着对权力赤裸裸的渴望,但不可否认,曹操对时局有着精准狠辣的判断! 这就是曹操,一个注定要在乱世的尸山血海中踏出一条路的枭雄! 刘珩沉默着。 风掠过辕门高杆上的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 他看着沉沉夜色,似乎看到了雒阳城。 年轻的献帝刘协,是否正惊恐地坐在冰冷的御座上?稚嫩的面庞下又隐藏着怎样的心思?还有那些忠于汉室的老臣,此刻又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曹操口中的“雷霆手段”,指向的究竟是董卓,还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本身? 曹操心机深沉,曾自言只愿做大汉定远侯,终其一生也未曾称帝,但刘珩从不认为曹操会是汉室忠臣,枭雄多疑,本性难移! 帐内那点微弱的灯光映在刘珩眼中。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孟德兄雄心壮志实在令人钦佩。然雒阳非华雄,可一鼓而击之,董卓拥西凉虎狼之师,今废天子而新立。雷霆一击固是快意,然若根基不固,且如孟德兄所言,这盟军大营气氛古怪,恐非社稷之福。”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曹操:“当务之急,在于握紧手中之兵,站稳脚下之地。某有三辅之地,东望洛阳,北御羌胡,南抚巴蜀,乃国之脊梁,绝不容有失!根基若固,进可勤王,退可自守。此,方为珩长远之计。” “根基……三辅……” 曹操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那双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随即又被更深的思虑覆盖。 刘珩的回答,没有热血沸腾的附和,没有虚与委蛇的推诿,有的只是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现实考量。 这恰恰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眼前这位年轻的宗亲,手握三辅实权,恐非空谈大义之辈,此子,绝非同为汉室宗亲的刘虞刘表之流可相提并论,当为天下英雄! “哈哈哈!” 曹操忽然又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短促而意味深长:“伯玉深谋远虑,操受教了!根基,根基……确是根本!”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刘珩的臂膀,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力道:“夜已深,伯玉早些安歇。他日若需操效绵薄之力,但凭驱策!” 说完,也不等刘珩再言,转身便走,只留下那句“但凭驱策”的回音,在清冷的空气中若有若无。 刘珩站在原地,望着曹操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孟德啊孟德,你这“驱策”二字,究竟是真心,还是试探? 他缓缓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夜风的寒意丝丝缕缕地钻进衣领。曹操的锋芒与野心…… “侯爷,夜深了,寒气重,还是进帐吧。”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典韦那壮硕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帐门阴影处。 刘珩点了点头,正要转身。 恰在此时,另一个方向,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与曹操方才那刻意收敛的沉稳不同,更显从容,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几声低沉的交谈。 “大哥,这刘司隶架子倒是不小,白日里谁都不见,俺们巴巴地等到这半夜……” 一个大嗓门压低了抱怨。 “三弟!噤声!” 另一个声音立刻严厉制止,声音清朗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乃宗亲重臣营前,岂可造次!” “是,二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