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这才有了苏州府历年积欠赋税之事。 时至今日,这已经成了朝廷的老大难。 户部每年都对此头痛不已。 只不过,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 一方面是因为朝廷开放经商后,苏州府靠此赚了不少钱的,大有人在。 再加上又是丰收的年景。 地方官吏本以为今年完成朝廷的税赋任务不难。 不料,却由于大明银行和粮食署的设立,让苏州府的人,找到了藏粮藏钱的办法,避税逃税之风,反而远超往年。 故而才有了苏州府官员上书朝廷之事,他们是非要严惩不可了! 杨士奇道:“根本之法,还是再量天下田地,重新厘定田租税赋。” “从今年开始量,有七八个月时间,便可全部量好。到明年秋收,田租税赋即能重定,苏州的赋税问题,亦可迎刃而解。” “至于历年的积欠,我的建议是在新的税赋实行后,直接免掉,不再追查,以此显示朝廷的恩德。” 夏原吉道:“重新量天下田地确有必要。但一地重新量过之后,若所得的结果是减免税赋则还好,若是要加税,只怕激起的事端,也会不少。” 田租赋税征收不均,就意味着有人交了重税,也有人长期只交很少的税。 少交税的既得利益群体肯定是不愿意大家都交一样的。 这就好比后世的高考,受益的地区,肯定不愿意按统一分数线或者相同的比率录取。 谁会愿意将到手的利益吐出来呢? 朱允熥沉吟道:“赋税田租怎么定,可以先不提,先丈量天下田地再说。” “另外,这次量田地,不要向外透露朝廷要重定赋税田租的消息,只是做摸底。” “不仅仅要统计田地,还要连同荒地,山地,林地,城镇,道路用地,建筑占地,乃至江河湖泊,都要统计。” “此外,再让官员上报哪些荒地是可以开垦的,哪些是不能的,趁着丈量土地的功夫,都做好规划。” “这件事你们两个一起负责。” 一锤定音。 杨士奇和夏原吉当即领命。 朱允熥又道:“没有其他事的话,你们就先下去吧。” 杨士奇和夏原吉对望了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古怪。 最终,杨士奇站起身来,弯腰一拜,拱手道:“今年春天,方孝孺在白鹿书院讲圣人之道,时至今日,已有追随者无数。” “但方孝孺所讲,多有离经叛道之语,故而朝野反对批评之声四起。” “近日,先后有御史言官上奏朝廷,言方孝孺擅改圣人之学,布邪经,讲歪道,其罪当诛,请求朝廷对其严加惩处。” “此份奏议,朝中官员,附议者不在少数。皆言方孝孺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持其才而邀名,挟其名而乱世,此子非杀不可。” 朱允熥的瞳孔微微一眯。 有关方孝孺讲学的事情,他此前已经在探听司上呈的密报中见到。 这是他亲手布的棋。 而今,终于生根发芽了。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呢?”朱允熥笑问道。 杨士奇沉默不语。 场中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夏原吉似是有些不解。 他看了看杨士奇,再转头望向太孙殿下。 终于站起身来,拱手弯腰退下。 旁边,正做着记录的杨荣也恍然回神,轻轻将笔置于桌上,也退了下去。 很快,房中便只剩下杨士奇与朱允熥两人。 杨士奇蓦然开口,道:“敢问太孙殿下,方孝孺讲学之事,可是太孙殿下在背后支持?” 方孝孺在离京之前,朱允熥曾去见过他。 这一点,杨士奇是知道的。 朱允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再度问道:“你觉得方孝孺所讲,有无道理?” 杨士奇长叹了一口气,道:“天下大公,谁不想天下大公呢?但要做到,谈何容易?” “我知道太孙殿下想做千古名君,做古之帝王所做不到的事。” “但天道不公,凡人便有高低胖瘦,有聪明愚笨,有美丑,有勤懒。” “太孙殿下就算将天下的财产平分给天下人,过不了多少年,财富也会重新流转到少数人手中,终究是徒劳无功罢了。” 朱允熥轻轻摇头,道:“绝对平均不可取,我也从来没有奢求过天下能完全等富贵,均贫富。” “我所做者,无非两点,一是使贫因者亦不致饥荒交迫,走投无路,生活能有保障。” “其二则是使有才华的强者,能不受阶层所限,脱颖而出。” “做到这两点,我大明的统治,才能真正长久。” 统治阶级是天生追求阶层稳定的阶级。 他们恨不得底层向上的通道全部被堵死才好。 因为没有底层冲上去,他们自己也就不会掉落下去。 说白了,这个社会每个人都有一个位置,有人爬上去,就得有人掉落让位。 而这是先爬上去的那一批人,所不愿意看不到的。 自己上了车,就想焊死车门,不愿意后面的人跟着上。 但在朱允熥看来,锁死阶层流动性,恰恰是最愚蠢的行为。 底层造反推翻统治者,有两个条件。 第一是有大量走投无路,看不到希望,不得不造反的底层民众。 第二是有指导他们怎么拿起武器,怎么造反的天才人物! 两者相结合,就会爆发出恐怖可怕的力量,将原来的统治砸成粉碎。 两者缺一,则事不可成。 指导底层民众怎么造反的天才人物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是因为愚蠢的上层,封锁这些天才人物正常的升迁途径。 说白了,人天生就是不同的。 有些人天生长得好看。 有些人天生比别人能力强。 有些人天生智商比别人高。 这是上帝赋予的。 按照均值回归理论,天才人物并一定诞生在高层,也有可出生在底层民众的家庭里面。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