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的功夫,朱允熥才停止了与杨士奇和姚广孝的闲谈,转而望向纪纲道:“纪纲,你可知罪?” 淡淡的一句话,却令纪纲感觉仿若有惊雷劈下。 他微微抬头,望向正凝视自己的太孙殿下,又迅速低头,道:“草民不知。草民随小王爷征伐山贼盗匪,何罪之有?”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道:“就是你们这些江湖武夫,蛊惑我那个堂弟整日里与山贼匪寇厮杀,致使他多次陷入险境。” “他可是本宫四叔的儿子,更是皇爷爷的孙子。” “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燕王那里你无法交差,大明皇帝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他提高音量喝道:“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纪纲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在纠结思考着什么。 半晌,猛一咬牙道:“皇帝陛下也许会怪罪草民,燕王更不会放过草民,可唯独太孙殿下,应该感谢草民!” 此言一出,杨士奇和姚广孝的眸内,皆有精光一闪。 场中瞬间安静无比。 朱允熥亦怔了怔,没料到纪纲会说这样的话。 这就更有意思了。 他端起茶坏,轻抿了一口,道:“你且说说理由。” 纪纲抬头,目光转而望向一旁的杨士奇与姚广孝,道:“此事只能与太孙殿下单独说。” 杨士奇和姚广孝便皆站起身来,拱手欲告辞。 朱允熥却挥手拦住:“不必退下,你们都是我绝对信任之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 “纪纲,你说理由吧。” “若是说得不对,本宫今日便将你斩了。” 纪纲脸上神色再度变得犹豫不决,过了片刻,方下定决心:“太孙殿下乃重情重义之人,对小王爷的安危,自是十分上心。” “可太孙殿下肩负江山社稷之重,不能以感情任性用事。” “小王爷身为皇室子孙,有守护大明江山之职。” “若因此而有什么损失,那亦是他的荣耀。” 他顿了顿,道:“若是小王爷安然无事,清剿了天下盗贼,于太孙殿下而言,自是乐见其成。” “若是小王爷不幸遇难,那也是天命使然,太孙殿下可借此出师,荡平贼寇,亦能让从前反对税务司的人从此闭口。” “故草民随小王爷剿匪,于太孙殿下而言,必是有利之事。太孙殿下自是应该感谢草民。” 此言一出,旁边的杨士奇和姚广孝都呆住了。 怪不得刚才纪纲要让他们两个离开。 这种话,还真不能随便听。 虽然以两人的精明,对此也都心知肚明。 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 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除了储君之争这种利益不可调和的矛盾外,身为手下,对主公的家务事,对皇室堂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太好随便介入的。 没想到,纪纲竟然就这般捅出来了。 但反过来想,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寻常人还真不见得能随意看出来。 特别纪纲只是一个江湖草莽,而非朝中大臣。 竟能一语道破机关,委实非常人能比。 朱允熥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冷血无情,不念骨肉亲情吗?” 纪纲连忙拜道:“非也,若果真如此,太孙殿下也不会召小王爷回京。” “太孙殿下不让小王爷继续剿匪,恰恰是关心他,爱护他,足见太孙殿下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不愿看到堂弟有任何不测。” “但太孙殿下一身牵系天下之重,为天下苍生计,为黎民百姓计,不得不狠下心来。” “正如陛下将自己的儿子封为藩王,让他们都去守卫大明边疆一样。” “陛下岂不知边疆危险?” “可越是如此,身为皇室子弟,便越要为大明戍边。” “税务司乃是大明最重要的部门之一,也是朝臣和地方豪绅最激烈反对的部门。” “太孙殿下让小王爷执掌税务司,担起重任,足见太孙殿下对小王爷的宠信。” “小王爷既然担任了税务司的主官,又岂能因畏惧危险而退缩?” “若果真如此,那便是有负太孙殿下的信任,亦愧为皇室子孙。” “草民正是明白这一点,才追随在小王爷身旁,为大明效力,为太孙殿下效力。” “燕王爱子心切,陛下年岁已高,不忍有骨肉分离之痛。” “但草民以为,太孙殿下身为储君,又是古往今来最聪明之人,文成武德,震古慑今,千年以降,无人能及。” “殿下必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所以,草民以为,殿下会感谢草民,而不会降罪于草民。” 朱允熥哈哈大笑。 纪纲的表现,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至此,朱允熥心中也再无疑惑。 此人必定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锦衣卫首领了。 “那你说说,本宫召你来,是为了什么?”他笑问道。 纪纲沉声道:“若草民所料不差,太孙殿下是想用草民做刀,剿清天下盗贼匪寇,杀尽天下该杀之人!” 朱允熥淡淡问道:“那你愿意做本宫的刀吗?” 赌对了! 纪纲脸露狂喜之色,重重磕头:“草民愿为太孙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