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 新皇登基,代表着新的时代来临。 按儒家礼法规矩,新皇以仁义治天下,正要通过大赦来表现这一思想导向,劝民间百姓原谅曾经犯错的人。 大赦惠及的人很广,也正好借此拉拢人心。 更深次的原因,则是古代律法本身的问题。 即立法从严,执法从宽。 用后世的话来说,叫“高标准高要求立法,选择性执法”。 在后世,这种做法被很多人喷。 但有一个现实需求是,在社会飞速发展的时代,因为法律的制定需要时间,制定好之后,再修改不容易,就需要立法前置。 即按照十年,二十年后的要求,先将“法”提前立好了。 然而,社会现实又没有发展到那样的水平。 故而在执法的时候,往往采取抬高一尺的方法,有选择性的放过一些人和事。 随着时代的发展,再慢慢变得严格。 古代这样做的原因,则只有一个。 为了更好的驭民! 在立法严得不得了的前提下,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违法”。 上面要惩治谁,便能立即找到一万种合法的理由,而且还名正言顺。 到实际执法的时候,上面又可以表现自己的仁义,宽宏大量,对许多过错,不予追究。 这一切都是上面的恩宠,下面要感恩戴德,以死效忠。 十分完美的逻辑循环。 除此之外,新皇大赦天下,也是为了便于启用一些曾经被老皇帝打压,谪贬,乃至问罪的臣子。 借着大赦天下的名义,将这些人起复重用。 如此一来,新皇即能按自己的心意起用大臣,不仅不用背上忤逆违背老皇帝的骂名,还会被夸是孝顺,因为这样做是为老皇帝的在天之灵祈福。 反之,单独推翻老皇帝在世前的旨意和决定则会非常麻烦,很容易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 朱允熥问道:“你们拟定的方案,是如何的呢?” 杨荣道:“除十恶不赦外,其余一律赦免。” 朱允熥顿时皱眉。 大赦这种事,其实后世现代国家也有做。 许多国家都以法律的形式规定,国家元首有特赦的权力。 但通常而言,这种特赦是出于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考量,或者只赦免少数本来就应该从轻处理的轻罪,而不是随便什么罪犯都赦免。 可这个时代的大赦不一样。 不问青红皂白,什么人都赦免。 有些人甚至是今天当街抢劫杀人,明天就因大赦天下而平安出狱,一点惩罚都没有。 后世的人会觉得十分荒谬,但这个时代便是如此。 抢劫杀人,并不属于十恶之一。 除非杀的是同僚,亲属,长官,老师,或者杀三个以上的陌生人,再或者是杀人之后,肢解对方的尸体,这些才属于十恶之列。 突然当街暴起,抢一个陌生人的财物,再挥刀将其杀了,如果运气好,碰上大赦,可以无罪释放! 这无疑是皇权在随意践踏法律地。 可法律本身就是皇法,皇权也自然在法律之上。 沉吟片刻,朱允熥开口道:“皇爷爷曾言,乱世用重典。大明初立,天下刚定,故律法森严,以此来迅速安定人心。” “如今天下承平日久,曾经的严刑竣法,确实有必要减少。” “但朕以为,大赦天下,不能随意一刀切。” “传旨,令法部督促下属各级,整理天下犯人资料,确有从轻处理情节,已然认识到自己的过错,愿意诚心悔过的,签下保证书后,由有司官员上书陈情,给出赦免其人其罪的理由,报法部审核,再将名单上奏朕赦免。” 杨荣微微一怔,忙道:“陛下,这与历朝惯例不符,臣只恐有伤陛下仁义之名。” 朱允熥振声道:“圣人有言‘以德抱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朝廷的律法威严不能随意被打断。” “如此方能让天下人知道,无论何时,皆应守法,而不是抱着朝廷大赦天下的侥幸心理。” “不过,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无辜受到牵连连坐的,有情由需要减罪赦免的,可予以赦免。” 这个时代的律法,一个严重的问题是,平白无辜受牵连的人太多,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重罪。 朱允熥很清楚这一点。 只是他此前只是皇太孙,哪怕已经执政,也不能太过肆意妄为。 如今却是没有了这许多顾虑。 大赦在这个时代,其实也是很有必要。 很多人无辜之人,都是因为大赦才得以活命。 算是太过于严苛的律法下,一个有效的修正制度。 完全废除这一机制,需要对法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现在显然还不行。 “臣遵旨!”杨荣拜道。 隐隐约约间,他感到朱允熥多了一股九五至尊的气势。 言出法随,不容置疑。 “第二桩事,陛下明年的年号,臣子们商议了一番,已经议定了几个。” 杨士奇从怀中掏出奏章,递了上来:“大臣们都觉得,最好的年号是“建文”,不过,具体取哪个年号,还需要陛下圣裁。” 建文? 我成了建文帝?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