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微臣拜见太上皇。” 温禾被内侍引着踏上御阶,径直来到李渊面前。 这老登拧着眉头,对着他不满地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你这竖子,多少日没到大安宫了?是不是觉得朕这个太上皇老了、无用了,就懒得来了?” 这话听得温禾眼皮一跳。 那语气,活像个被冷落的深闺怨妇,又似青楼里过气的头牌,正抱怨恩客久不登门。 他脑子里刚闪过这念头,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陪着笑脸解释:“太上皇误会了!陛下近日给微臣安排了不少差事,实在是分身乏术,故而没能及时去大安宫问安,绝非有意怠慢。” 你别多想,我不是忘了你了,是太忙了。 标准的“渣男语录”。 “是吗?” 李渊轻哼一声,目光却越过温禾,直直看向李世民,那眼神里的“你看着办”几乎写在了脸上。 “额……是,近日百骑事务繁多,确实劳烦嘉颖多费心了。” 李世民干笑两声,眼角的余光却狠狠剜了温禾一下。 这竖子,竟把矛头往朕身上引! 李渊却不接话,慢悠悠地说道:“他才多大年纪?安排那么多事作甚?这满朝文武难道还不够你用的?不是已经人多到连裴玄真他们都容不下了” 温禾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这老登哪是真为了抱怨自己没去请安,分明是借着他这个由头,翻旧账呢! 想来自从裴寂被罢免后,这老登心里就一直等着这个机会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却依旧恭谨:“裴玄真触犯律法,按律当严惩。朕已是看在阿耶的面子上从轻处置,仅罢其官职,允他归乡养老,已是法外开恩。” 言下之意,若不是看在太上皇的情分上,裴寂连长安城都出不去。 “这么说,朕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了?” 李渊被气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里满是讥讽。 李世民也寸步不让,微微垂眸道:“孩儿不敢,只是依照大唐律法和规矩行事。” 父子二人的语气陡然绷紧,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箭矢在交锋。 一旁的长孙无垢见势不妙,刚要开口打圆场,却听身旁的温禾忽然冒出一句。 “那个啥……太上皇,陛下……”温禾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看向御阶上的三人。 “我刚才没吃几口菜,现在有点饿了,能不能先退下?” 话音落下,御阶上的李渊、李世民、长孙无垢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齐刷刷地看向他,眼神各异。 李渊是愣住了,大概没料到这小子敢在父子对峙时插这么一嘴;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丝哭笑不得。 这竖子,倒是会选时候,硬生生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搅成了家常闲聊。 “嘉颖如今正长身体呢,可不能吃得少了。” 长孙无垢顺着温禾的话头打圆场,语气温和,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提醒。 “不过也别着急,一会吉时到了,等高明他们来了,才会开始上主菜呢。” 她特意提起“高明”,便是在暗示李世民。 万不可与太上皇闹僵,太子与皇子们还未到场,若是太上皇此刻动了气离席,这场正旦宴可就成了朝野笑柄。 李世民自然听出了皇后话中的深意,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酒盏抿了一口,眼底的锐利已然敛去。 温禾见状,连忙借机躬身:“那微臣先行告退。” 谁知李渊忽然哼了一声,目光扫过来:“明日朝中休沐,你来大安宫陪朕下棋。” “额……”温禾眨了眨眼。 “可以不去吗?” 李渊捋着胡子的手猛地一顿,随即慢悠悠地转向李世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朕那宫里最近缺个小内侍,二郎啊……” 话还没说完,温禾立刻改了口风,脸上堆起笑:“去!肯定去!怎么能不去呢?微臣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尊老爱幼了!” “嗯。” 李渊满意地颔首,朗声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从内侍省调人了。” 温禾暗自撇了撇嘴,心里把这老登腹诽了千百遍,面上却恭敬地拱手退下。 他刚回到座位没片刻,殿外忽然再次响起礼乐声,比先前更显庄重。 只见身穿太子衮服的李承乾走在最前,玄色朝服上绣着十二章纹,虽身形尚幼,却步履沉稳。 身后跟着李泰、李恪、李佑等几位皇子,还有几个六七岁的皇子,一个个穿着锦袍,规规矩矩地跟着,由内侍引着从殿外走进来。 温禾之前还疑惑,怎么李承乾他们不在。 现在看来,定然是李世民特意安排的。 以此来彰显他对李承乾的器重,杜绝朝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儿臣拜见太上皇、陛下、皇后,恭问圣安。” 在这样的正式场合,即便是太子与皇子,也必须用最严谨的称谓,而非“父皇”“母后”。 后者的亲昵称呼,要到明朝才逐渐成为定制。 “圣躬安。” 李渊抢在李世民之前开口回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威严。 群臣下意识地看向李世民,见他依旧笑得坦然,甚至主动朝着太子招了招手,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父子间的那点不快,果然只是寻常口角。 “太子来的晚了。”李世民笑着对李承乾道。 “一会可要敬诸位卿家几杯才是。” “是。” 李承乾躬身应道,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一举一动都透着储君的仪态,倒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不久后,待太子与皇子们依序入座,群臣按品级上前见礼,随后外邦使臣又循例向储君行礼问安。 这一套繁复的礼节走下来,竟耗去了大半个时辰。 温禾远远看着李承乾,见他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坐姿却已有些不自在,肩膀明显僵硬了不少。 可这种场合,谁也帮不上他。 身为太子,日后还要面对无数次比这更冗长的朝会与宴饮,必须学会独自承受。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渊终是以“不胜酒力”为由,由内侍搀扶着离席。 走之前,他还特意让身边的老太监过来,沉声叮嘱温禾:“明日卯时,太上皇在大安宫等着温县子对弈,可别忘了。” 温禾苦着脸应下,心里把这“抓壮丁”的老登又腹诽了一遍。 待李渊离去许久,李世民与长孙无垢也起身回宫,这场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的正旦宴,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小娃娃,一起走?”李道宗大步走过来,甲胄上的铜扣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温禾点头应下,二人并肩朝着殿外走去。刚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唤:“温县子留步。” 温禾驻足回头,只见中书舍人崔敦礼正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朝这边走来。 老者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虽年迈却腰杆挺直,眼神里透着世家大族特有的审视感。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