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拖拉机厂轰鸣的车间里,呛人的机油味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工装,灵巧的双手能让任何一台熄火的机器重新咆哮。 厂里的老师傅都拍着她的肩膀夸:“小渝这双手,天生就是吃技术饭的!” 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她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原封不动地交到父亲江卫民手里,只为换来他一句冷淡的“怎么这么少,这要攒多久才够你几个哥哥娶媳妇”。 昏暗的灯下,她把省下来的所有煤油都给了大哥江振国,自己则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一遍遍地帮他整理高考的复习资料,将自己所有的知识倾囊相授。 二哥江承志倒卖收音机,每次收来的旧货都是她熬着通宵,一个个零件拆解、修复、组装,才让它们重新响起声音。 三哥江保国跟人打架,是她低声下气去给人赔礼道歉,用自己微薄的津贴赔偿医药费。 她像一头老黄牛,为这个家付出了全部。 她以为,她的付出,至少能为自己换来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那个恢复高考后,她凭本事考上的大学名额。 然而,当她兴奋地从邮递员手里接过那封信时,大哥却一把抢了过去。 他抽出那张印着的通知书,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对父亲说:“爸,咱家终于有大学生了!” 当她凑过去准备庆祝时,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通知书上,江渝的名字,已经被拙劣地涂改成江月华。 是她妹妹。 是她那个一向体弱多病、连小学都没读完,却最受全家人宠爱的妹妹,江月华。 高考一年前,江月华和母亲改嫁去了师长家,可一年以后又自己回来了。 听说霍家继兄对他不好,几个哥哥心疼她,回来之后手都不让碰水。 “小渝,”父亲江卫民的语气不容置喙,“你妹身体不好,去不了农村也下不了厂,这个机会是她唯一的出路。你不一样,你有技术,又有使不完的牛劲,到哪儿都能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大哥江振国也说:“你功利心太重,总是逼我学习,月华比你讨喜多了!以前家里穷,给不了月华好的,现在我们终于能让她去读大学,当干部了!!” 而妹妹江月华,则躲在父亲怀里,露出那双小鹿般湿润的眼睛,怯生生地说:“姐姐,我不想抢你的机会,但……但爸和哥哥们都这么说,我……你不会怪我吧?” 那一刻,江渝心中的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她不甘心,她疯了一样追到了长途汽车站。 她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她抓住了江月华的胳膊,而后者却像躲避瘟疫一样,用力将她甩开。 “江渝你烦不烦!这是爸妈和哥哥们一起决定的,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就是这一推,让她们俩踉跄着跌倒在路中间。 恰巧就在这时,一辆失控的卡车正巧冲了过来。 ……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