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那刺耳的、执着的手机铃声,在死寂的巷子里,像一道催命的符咒。 “张阿姨(家教)”五个字,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每一个笔画,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许愿的视网膜上。 完了。 这两个字,像两块巨大的冰,轰然砸进她那片早已混乱不堪的脑海,将她所有的侥幸与伪装,砸得粉碎。 她为了拯救一个与她无关的人,毁掉了自己赖以为生的饭碗。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会获得的三万块奖金,她失去了一个月两千块的、实实在在的救命钱。 这两千块,是她下个月要给家里寄去的药费,是她未来三十天全部的生活费。 一股比刚才在KTV里被李文峰用钱砸脸时,还要强烈无数倍的屈辱与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 她忘了自己还在跟江弈对峙,忘了他们刚刚才从一场暴力冲突中死里逃生。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通该死的、宣判她死刑的电话。 电话还在响。 许愿颤抖着手,在铃声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用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按下了接听键。 她甚至不敢把手机放到耳边,只是开了免提,那微弱的电流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愿!你还知道接电话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尖利刻薄的女声,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瞬间刺穿了许愿的耳膜。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九点半!我们的课是七点到九点!你人呢?死哪儿去了?!” “张阿姨,对不起,我……”许愿的声音,卑微得像碾进尘埃里的土,“我学校里临时有点急事,我……” “急事?你有什么急事比给我儿子上课还重要?”张阿姨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被冒犯的优越感,“我告诉你许愿,我们家花钱请你,是让你来教书的,不是让你来耍大牌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滨大的学生了不起啊?我儿子以后上的学校,比你的好一百倍!” “对不起,张阿姨,我真的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许愿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她不想哭的。 尤其不想在江弈面前,露出这副卑微到骨子里的、为了钱摇尾乞怜的模样。 可是她控制不住。 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机会?你还想要机会?”张阿姨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我儿子说了,你上课的时候就心不在焉,一看就是没把我们家当回事!我们家不缺你这个家庭老师!你这个月的工资,也别想要了,就当是你赔偿我们家的精神损失了!” 什么? 连这个月的工资都……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上了半个月的课,整整一千块钱! 许愿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 “张阿姨,您不能这样……”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哀求,“我上了半个月的课,您不能……” “我不能哪样?你放我鸽子还有理了?”张阿姨的声音,变得极其不耐烦,“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你被解雇了!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嘟——嘟——嘟——”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那冰冷的忙音,像一记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许愿的脸上,将她最后一点尊严,打得稀碎。 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像她那颗同样支离破碎的心。 许愿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再也压抑不住地,发出了困兽般呜咽的、绝望的哭声。 那哭声,压抑,痛苦,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与不甘。 她不是在为江弈而哭,也不是在为刚才的冲突而后怕。 她只是在为自己那该死的、一文不值的贫穷而哭。 在绝对的贫穷面前,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伪装,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