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在这里,只有大乾律法!只有朝廷的王法!没有什么狗屁的武林规矩!” 他喘着粗气,因激动而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弯下腰去,旁边的随从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粗暴地推开。 他指着周白凝,手指因愤怒而颤抖: “六扇门?哼!罗栾那个废物和他手下的酒囊饭袋,都已经死了!死得干干净净!” “在朝廷新任命的六扇门统领到任之前,这东州武林的秩序,由本侯代管!本侯说的话,就是王法!” 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阴影将周白凝完全笼罩。 那混合着铅粉、药味和衰老腐朽气息的压迫感,几乎让周白凝窒息。 他一字一顿,如同宣判,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谁不服!” “谁敢作乱!” “谁触犯王法!” “本侯——就办谁!” 石丹琴猛地一挥手,声音冷酷如冰: “来人!” 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那位心腹随从,立刻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本空白的公文册和一支饱蘸浓墨的狼毫笔,垂手肃立,如同等待命令的刽子手。 石丹琴看也不看面无人色的周白凝,对着冰冷的雨幕,清晰地宣判: “东州武林世家周氏,累世豪强,目无王法,草菅人命,罪证确凿!” “着令东州府衙、各州县巡检司,即刻派兵,将周氏满门上下,无论主仆,尽数捉拿归案!严加审讯!” “如有胆敢拒捕反抗者……” 他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格、杀、勿、论!” 冲天杀气,展示银翼侯并不是开玩笑。 随从应声如雷: “是!侯爷!” 只见随从笔走龙蛇,冰冷的文字迅速在公文册上成型。 那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同催命的符咒。 文书! 一旦加盖了银翼侯的大印,传檄四方,整个东州的官府力量都将如狼似虎般扑向周家! 周家再强,能敌一城守军?能敌一州之兵? 等待他们的,将是深不见底的牢狱,将是严刑拷打,将是家破人亡! 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因为她周白凝,拒绝了一个位高权重老人的……垂涎! 石丹琴看着周白凝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庞,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看着她眼中那从悲愤到绝望的剧变,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满足感。 他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感觉! 他一生强势,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权势、地位、武功……如今再加上这朵东州最美的花! 硬的不行? 那就用更硬的! 用她全族的性命来碾碎她那点可怜的骄傲和坚持! 那执笔的随从,一边快速书写着那足以将周家打入地狱的文书,一边抬起眼皮,用一种混合着怜悯与催促的怪异腔调,对呆立当场的周白凝“好心”提醒道: “周姑娘,还愣着做什么呀?侯爷的文书,可是马上就要写好了!” “墨一干,印一盖,快马送出,那可就是泼天大祸,神仙难救喽!” 他刻意放慢了书写的速度,笔尖在纸上故意拖出沙沙的噪音: “现在能救你周家满门上下的,可就只有侯爷他老人家开恩了!您倒是……快开口求求侯爷啊!”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周白凝的心上! 家族! 父母!兄弟姐妹!那些看着她长大的叔伯长老! 周家数百年的基业和数百条人命! 这一切的重量,轰然压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 她个人的意愿、她的尊严、她对自由的向往……在这灭顶之灾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她虽然追求者众多。 但她也很清楚,那些追求者并不愿为了她而同银翼侯作对,即便有愿意的,却也没有那个实力。 她周白凝,终究……只是这风雨中,一朵无法自主命运的浮萍。 “呵……呵呵……” 一声凄然欲绝、带着无尽嘲讽的冷笑,从周白凝苍白的唇间溢出。 那笑声不大,却充满了悲凉和认命。 两行清泪,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混着冰冷的雨水,从她绝美的脸颊上滚滚滑落。 那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冰冷的石砖上,瞬间碎裂,消失无踪,如同她此刻碎裂的骄傲和希望。 在石丹琴志得意满、如同欣赏猎物最终屈服的目光注视下,在随从那带着一丝看好戏神情的注视下,在周围侍卫们冷漠或同情的目光中…… 周白凝,这位东州武林无数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明珠,缓缓地、无比艰难地,弯曲了她那从未向强权低下的、骄傲的膝盖。 “民女……周白凝……”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 “恳求……侯爷……” 她深深地、深深地俯下身躯,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冷肮脏的地面。 “……开恩!” “……放过……我周家!” 城楼之上,只剩下凄风苦雨,和女子压抑到极致的、令人心碎的啜泣声。 石丹琴端坐回紫檀木椅中,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者般满意而矜持的笑容。 那厚厚的铅粉,也掩盖不住他眼中那如同饕餮般贪婪的占有欲。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享受这用权势碾碎美丽、最终攫取胜利果实的时刻。 然而,就在他嘴唇刚刚开启的刹那—— “看!那是什么?!” “快看城外!” “老天爷!好大的阵仗!” …… 一阵突如其来的、充满惊疑的倒吸冷气和喧哗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骤然在城楼上的守军和官吏中炸开。 所有人都被城外的景象吸引了目光,纷纷涌向垛口,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突如其来的喧嚣,硬生生打断了石丹琴即将出口的话语,也打断了他精心营造的、掌控一切的氛围! 石丹琴眉头骤然锁紧,一股被打扰的不悦涌上心头。 他猛地扭头,顺着众人的目光,朝着城外风雨飘摇的远方望去。 只见在铅灰色天幕与泥泞大地的交界处,一支庞大的队伍,如同一条蜿蜒的黑色巨龙,正冲破雨幕,朝着东州城的方向浩荡而来! 队伍中旌旗招展,车辆辚辚。 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沉重的马车上装载的,正是如今东州城最为渴求的东西——堆积如山的粮食口袋! “是……是征调的粮队和民夫到了?” 一个随从惊喜地叫道,下意识地就要招呼人去开城门迎接。 “不对!” 石丹琴厉声喝止,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他征战半生,对危险的嗅觉远超常人。 那支庞大的队伍调度周密,训练有素,只有经过军事训练的人才具备这样的素质! 尤其…… 他死死盯着队伍最前方! 那里,有十余骑正脱离大队,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城门方向疾驰而来。 这些骑手,丝毫没有收敛气息的意思,反而刻意地将自身强大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一股股凌厉、剽悍、甚至带着血腥味的煞气,如同无形的浪潮,隔着遥远的距离,竟已隐隐扑面而来。 仅仅十余人,却给人一种千军万马奔腾冲阵的恐怖压迫感! 这绝非运送粮草的民夫! 更非普通衙役官兵! 这是……真正的高手! 此时,那冲在最前面的几骑之中,一人猛地擎起了一杆大旗! 旗面在狂风暴雨中猎猎作响,奋力展开! 旗号大字清晰地映入石丹琴骤然瞳孔。 “化、龙、门?!” 石丹琴失声惊叫,那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刻骨的仇恨而彻底变了调。 脸上的铅粉,在这一刻也掩盖不住他瞬间涌上的、铁青的死灰色!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