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月光下,梁进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罕见的、带着温度的笑意,那笑容仿佛驱散了些许夜色的寒冷: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六子,是你我歃血为盟的结拜兄弟。那誓言,我梁进一日不敢或忘——剖心相交,永不背离。” 雷震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所有的担忧和话语,都融在了这无声的承诺里。 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离去,脚步比来时坚定了许多。 他暗下决心,无论肖六此刻在做什么,今夜过后,他一定要找到他,掏心掏肺地谈一次! 他不能再让这个三弟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看着雷震魁梧的背影融入忙碌的人群,梁进的目光重新投向深邃的东方。 他通过【千里追踪】查看了一下尹雷凌和擒风的位置。 “看来,他们快碰上了……” 梁进收回远眺的目光,重新落回断魂坡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杀机如寒潭深水,缓缓漾开: “那么王爷……你的戏份,也该开场了。” ……………… 山下。 断魂坡。 死寂的黑暗被一片肃杀之气打破。 一支军容严整、装备精良的军队,如同蛰伏的巨兽,悄然驻留于此。 士兵们身上的甲胄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刀枪剑戟寒光闪烁,其制式之精良、材质之优异,甚至远超大乾朝廷的正规边军。 他们,正是平城郡王赵岩耗费巨资打造的王牌——王府护卫亲军! 依照大乾律法,郡王可拥护卫九千。 此刻出现在这断魂坡下的,竟有四千之众,几乎掏出了平城郡王一半的私兵家底。 此番倾巢,非是赵岩忠心王事。 而是看在缉事厂四档头严子安的面子,以及六扇门名捕擒风“必破郡主命案”的承诺上,才勉强出兵“助阵”。 然而,此刻这支本该是虎狼之师的精锐,却弥漫着一股散漫懈怠的气息。 士兵们或倚着兵器打盹,或三五成群低声抱怨,巡逻的卫队也显得无精打采。 他们此行的目的,并非作为主力冲锋陷阵,而仅仅是“助阵”。 负责守住这条通往官道的小路,防止宴山匪寇从此处逃窜。 “剿匪?那是朝廷官兵的活儿!咱们王府的弟兄,犯得着为那点军功去拼命?” 一个老兵油子吐掉嘴里的草根,低声嘟囔: “王爷早就说了,看着就行,别往上凑!死一个王府护卫,抚恤金都够买十个官军了!” 另一个护卫附和道,语气轻松: “可不是嘛!听说擒风大人和严档头那边才是主力,等他们收拾了尹雷凌那伙主力,再合力攻山,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抓几个漏网之鱼,轻松又稳妥!” 所有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此战十拿九稳,他们只需在此“看戏”,便可分得一份功劳。 紧绷的神经早已松弛,只盼着早日结束这趟无聊的差事。 就在这慵懒的氛围几乎要凝固之时—— “啊——!!!!” 一声凄厉、疯狂、饱含着无尽悲痛与滔天恨意的怒吼,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发出的嚎叫,猛地从营地中央那座最华丽的中军大帐中炸响! 声浪滚滚,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所有护卫如同被冰水浇头,悚然一惊,睡意全无! 他们太熟悉这声音了! 这是王爷赵岩的声音! 自从昭阳郡主赵初夏惨死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听到王爷发出过如此撕心裂肺、充满毁灭气息的咆哮!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每个护卫的心脏。 轻松的日子……结束了! 果然。 急促而尖锐的王命号角声刺破夜空! “全军集结!披甲!备战!目标——宴山寨!” “即刻进军!延误者——斩!” 命令冷酷无情,带着一股焚毁一切的疯狂意味。 护卫们手忙脚乱地穿戴沉重的甲胄,抓起冰冷的兵器,在军官的厉声呵斥下迅速列队。 整个营地瞬间从昏睡中惊醒,充斥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和压抑的喘息。 队伍的核心处。 四名筋骨强健的武者,正吃力地扛着一架特制的、厚实沉重的檀木宝座。 宝座上,端坐着如同肉山般的平城郡王——赵岩。 狭窄崎岖的山道无法通行马车,普通的战马也承受不了他这三百多斤的肉山。 他坐在宝座上,如同移动的王座,脸上每一寸肥肉都在愤怒地颤抖。 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迸射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一路之上,他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如同催命的符咒,不断在队伍上空回荡: “快!再快一点!本王要立刻踏平宴山寨!延误者,诛九族!” “破寨之后!寨中匪寇,无论老弱妇孺!一个不留!统统杀光!用他们的血!祭奠我的初夏!!” “那个叫宋江的狗贼!给本王抓活的!本王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本王要听着他惨叫!看着他哀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声音中的怨毒与疯狂,让抬着宝座的四名武者都感到脊背发凉,脚步愈发沉重。 无人敢劝。 随行的王府首席供奉李道生,那位须发皆白、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三品巅峰高手,也只是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两位同行的王子更是噤若寒蝉,缩在护卫丛中,脸色苍白。 平城郡王这一生总共有十九个儿子,可女儿却只有赵初夏一个。 这位平城郡王唯一的女儿,是他的逆鳞,是他倾注了所有宠爱的掌上明珠! 她的惨死,早已将这位郡王变成了一个被仇恨和痛苦彻底吞噬的疯子! 在赵初夏头颅被发现的废墟前,赵岩曾当场呕血昏厥。 随后,他倾尽财力为爱女修建了远超郡主规格、堪比王侯的陵墓。 甚至在自己的封地上强行抓了整整十户人家,上百名无辜封民为其殉葬! 其行径之酷烈,连朝廷都不得不以“丧女悲痛过度”为由,勉强默许。 除开丧葬之事外,服侍平城郡王的下人也遭了殃。 每当平城郡王思念爱女之时,但凡有不长眼的奴仆打扰,必被其活活打死。 即便无人打扰,平城郡王有时也会虐杀个奴仆发泄心中苦闷悲愤。 自从赵初夏死后到了现在,已经有整整九个王府奴仆,八个食邑封民,五个平民百姓死于平城郡王之手。 所以这阵子,但凡下人们靠近平城郡王之时,都难免心惊胆战,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短命鬼。 如今时刻。 即便大家都知晓王爷此行有些轻率冒进了,但却无人敢劝阻。 此刻,谁敢去触这头暴怒疯虎的胡须? 护卫们心中虽也忐忑,但更多的是侥幸。 山寨的主力和顶级高手已经由名捕擒风对付,如今宴山寨中所剩下的恐怕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也就一个宋江能打。 而他们在场这么多高手,对付一个宋江总没问题。 况且,即便有状况了,高手们护送王爷和两个王子逃跑那更是易如反掌。 只要王爷和王子不出事,其余的护卫损失多少都是小问题。 带着这种侥幸,所有人都顺着小道上了山。 山路陡峭狭窄,队伍被拉扯得细长而散乱。 士兵们不得不手脚并用,艰难地在嶙峋的乱石和陡峭的斜坡上攀爬。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摩擦声、粗重的喘息声在幽深的山谷中回荡。 山风从深渊中卷起,吹得人摇摇欲坠。 护卫中的武者们警惕地抬头四顾。 他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侧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试图穿透那浓重的黑暗,捕捉一丝危险的征兆。 然而,除了呼啸的风声和冰冷的岩石,什么也看不见。 队伍中段,四名抬着宝座的武者汗流浃背,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紫檀木杆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宝座之上,赵岩肥胖的身躯因愤怒而不断起伏,保养得宜的白腻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两撇精心修剪的胡须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而抖动。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