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白逸!你这个混账王八蛋!” “枉我们那么信任你!原来宋英雄早就提醒过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爹娘!” 一个失去双亲的青年,目眦欲裂地哭喊。 “我兄弟才十七岁啊!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狗头军师害的!” 另一个汉子挥舞着拳头,泪流满面。 “还我儿子命来——!” 一个老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 越来越多的人红着眼睛冲了出来,指着白逸的鼻子怒骂、哭诉、控诉! 那些山下伏击中失去的亲人的面孔,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向白逸! 白逸狼狈地躲避着众人愤怒的唾沫和几乎戳到脸上的手指,目光却在混乱的人群中疯狂地搜寻,徒劳地想要找到宋江的身影。 就在他试图挤出人群的瞬间—— “呼!” 一块拳头大小、棱角分明的石头,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猛地朝着他的面门飞来! 速度极快! 白逸出于四品武者的本能,想也不想,随手一挥。 “啪!” 一道无形的气劲精准地将石块击得粉碎! “谁?!” 惊怒交加之下,白逸猛地扭头,带着杀气的目光狠狠扫向石头飞来的方向!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胆敢袭击他! 然而—— 当他的目光锁定袭击者时,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杀意,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 那是一个瘦小的身影。 不过七八岁年纪,穿着一件打满补丁、明显不合身的旧衣。 他站在人群边缘的阴影里,小脸上满是泪痕和尘土,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纯粹而冰冷的仇恨火焰! 白逸认得他。 他叫席伢子。 就在不久前,就在山下那转移的途中,席伢子的父母,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倒在了官兵的乱箭之下。 他们一家……是听从了他白逸的号召,选择了转移的人。 席伢子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瞪着白逸,那双清澈却充满无尽恨意的眼睛,比世间任何利刃都要锋利! 那目光穿透了混乱的人群,穿透了白逸虚弱的防御,狠狠扎进了他灵魂的最深处! 白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堂堂四品武者,宴山寨曾经的智囊三当家……此刻竟不敢去直视一个孩童的眼睛! 那目光里的恨意,是如此纯粹,如此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嗡……” 白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他丧失的何止是尊严和威望? 他丧失的,是寨中无数兄弟姐妹,那些将身家性命、将活下去的最后希望,都毫不犹豫托付给他的—— 那份沉甸甸的信任! 这信任,被他亲手葬送在了那条充满埋伏的道路上! “噗通!” 白逸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支撑他脊梁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充满了无边的自责和深入骨髓的惭愧。 直到此刻,当汹涌的情绪稍稍退潮,理智才如同冰冷的毒蛇重新缠绕上来。 他想起了自己那“投降救寨主”的念头……多么自私!多么愚蠢! 宴山寨这面绿林旗帜,早已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官兵此番大动干戈,目的就是要杀鸡儆猴。 用最血腥的手段杀得人头滚滚,震慑天下绿林! 投降? 不过是把脖子洗干净,主动送到人家的屠刀之下! 乞求活命? 简直痴心妄想! 他差一点……又要把这仅存的、跟随他逃回山寨的兄弟们,再次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竟然……妄图害死更多人……” 白逸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知道,自己今夜彻底乱了方寸,一错再错。 或许,雷震说得对…… 他,白逸,已经不配……再领导宴山寨了。 就在这万念俱灰、一片死寂的时刻—— “哐哐哐——!!!” 刺耳的铜锣声,如同催命的符咒,再次从哨塔上疯狂炸响! 哨兵指着东面山道,声音因紧张而扭曲: “官兵!是官兵!” “东面山道!又有官兵来了!!!” 然而这一次—— 山寨之中,却并未像之前那般陷入恐慌! 精锐已归,主心骨也在! 刚刚生擒王爷的滔天豪气仍在胸中激荡! 官兵?来吧! 正好让他们试试新缴获的刀利不利! “列阵!守寨!” 雷震一声虎吼,声震四野! 他目光如电,毫不犹豫地率领着刚刚经历血战的兄弟们,气势如虹地冲向寨门防御位置。 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昂扬的战意! 只有白逸。 只有白逸依然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颓然地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在周围铿锵的备战脚步声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渺小。 很快。 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敲打着山道的岩石,如同急促的战鼓! 一队约十余骑的身影,冲破浓重的夜幕,在寨门外的火把光晕中勒马停住。 果然是官兵! 但这点人数……显然不是来攻寨的。 为首一人,身着六扇门高级统领特有的玄色劲装,外罩暗纹披风,气度沉凝,不怒自威。 他端坐马上,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寨墙上严阵以待的山寨众人,最终落在那紧闭的寨门之上。 一个洪亮、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官威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夜风,传入山寨: “本官!乃东州六扇门统领,李暮云!” “宋江何在?出来答话!” “本官有要事,需与宋江——当面交涉!”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