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突然! “噫!嘻嘻嘻!” 一阵尖利、扭曲、仿佛千百只毒虫在耳蜗里同时嘶鸣的诡异笑声,骤然在赵保颅脑中炸开! 他那视线的余光瞟向自己左侧肩膀。 一张脸! 一张只有他能看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衰老面孔,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浮现! 那张脸瘦削如同骷髅,灰败松弛的皮肤紧贴着高耸得吓人的颧骨,眼眶深陷成两个幽黑的窟窿,瞳孔闪烁两点绿芒! 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焦黄的、磨损严重的牙齿,喷出腐烂沼泽般的腥臭气息: “桀桀桀桀……干得好,赵保!” 黏腻的呓语如同沾满毒液的蛛丝,缠绕进赵保的思维: “那狗皇帝……唔……还有这条皇帝身边最忠心的老阉狗,他们耗费一生心血,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谁能抵挡得住这份诱惑?!” “赵保!用这饵钓他!然后……咬死这老畜生!” 另一侧。 同样黏腻却更为怨毒的女声仿佛从九幽地狱的裂缝中钻出,带着磨牙吮血的切齿之恨: “杀了他……杀了这老阉狗!把他那张狗脸撕烂!把他心肝挖出来……喂……喂蛆……” “还有皇帝!那狗皇帝!把他从龙椅里揪出来!活剐了他!三千六百刀……一刀都不能少……剥了他的皮!” 赵保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波动。 这两个鬼气森森的老者与老妇,背部竟诡异地与赵保的脊背紧密相连。 三人形成一个扭曲可怖的连体怪物! 赵保早已经习惯了这老者和老妇的存在。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是真的鬼。 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赵保无法摆脱他们,旁人也无法看到他们。 但是赵保却可以利用他们。 从他们这里,赵保得到了他无比渴望的力量。 同时,也得到了这个世界上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利用好这些秘密,赵保便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现在,正是利用它们撬开这扇通往权力核心大门的时刻! 果然! 当“《阴符龙蜕经》下卷”这几个字出口的刹那—— 珠帘后那一直悠然的尊贵身影,动作终于有了凝滞。 那只端着茶杯、戴着翡翠指套的手,第一次,顿住了。 随即,那只手极其缓慢、平稳地将那盏价值连城的薄胎玉瓷杯,轻轻放回了紫檀木案几之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却足以让所有人心弦绷断的轻响。 没有多余言语。 围绕在珠帘旁的太监们却仿佛接到了无上旨意,神情惊疑中带着极度敬畏,同时躬身,动作整齐划一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分开那沉重的珠帘。 刹那间,珠帘碰撞声响成一片,如同仙乐,又像催命符。 露台上,那背对着众生的老者,终于缓缓转过了身。 老者面如敷粉,却泛着青灰之色,两颊深陷,犹如刀削斧凿一般,眉骨高耸入鬓,丹凤眼半阖时,仿佛藏着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头戴乌纱翼善冠,金丝编织的蟒纹显得威严无比,腰间玉带上悬着一块血玉髓镶嵌的缉事厂腰牌。 缉事厂厂公!司礼监掌印太监!天子近侍第一人!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王瑾!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 赵保死死低着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冰锥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寒意刺骨,却又让他浑身战栗! 这种战栗并非源自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激动! 终于! 那双位于权力之巅的眼睛,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 哪怕只是一瞬间,那也是他梦寐以求的阶梯! 机会! 他等待了一生的机会!来了! 王瑾的唇未动,只是用那只佩戴翡翠指套的手,极其轻微却不容置疑地向上抬了抬。 一个无声却重逾千斤的指令。 楼阁内所有虎视眈眈、气息彪悍的太监,如同提线木偶般,没有任何犹豫,躬身行礼,动作迅捷而无声地鱼贯退出。 曹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也深深一躬,踉跄着后退而出,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一眼。 沉重的殿门发出低沉的呻吟,缓缓合拢。 转眼间,偌大的华丽楼阁,只剩下珠帘旁的王瑾,以及跪在金砖之上、卑微如尘的赵保。 “说。” 王瑾的声音终于响起。 如同寒冰摩擦,低沉、平缓,不带一丝情绪,却带着主宰生死的绝对力量。 赵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与激动: “启禀厂公,经奴婢多方查证,拼死探知……那《阴符龙蜕经》下卷……已然落入太平道妖首——大贤良师之手!” “其中详情,请容奴婢细细禀报……” 赵保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阁中回荡. 他的话半真半假,精心编织。 他从背上的老者老妇处得知,那神秘莫测的大贤良师能在禁地来去自如,下卷十有八九已落入其手。 此刻,他只需将这个“事实”精心包装,添油加醋,变成一份足以撬动王瑾欲望的“铁证”! 这,就是他换取通天权势的筹码!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葬龙岭上那屈辱的一幕。 自己如同一只虫子般被大贤良师踩在脚下,为了苟活摇尾乞怜,尊严尽失…… 那深入骨髓的恨意瞬间翻涌上来,让赵保恨得牙根发痒。 …… 楼阁外,骄阳似火。 曹贤与几名退出的太监垂手立于雕梁画栋的廊檐下,如同泥塑木雕,任凭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也不敢擦拭分毫。 殿内死寂无声,他们更不敢有任何窥探的举动,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曹贤的心却像在油锅里煎炸。 赵保……果然瞒着他! 那《阴符龙蜕经》之事,赵保对他只字未提! 他知晓,赵保为了上位,已经越来越不择手段。 却没想到,赵保居然都已经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终究成了这头野心勃勃的幼狼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葬龙岭上,赵保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越过自己,攀附古金福,还搭上了公主。 当时要不是他心软,帮着赵保说话,赵保可得不到古金福的信任。 曹贤心底涌起一阵寒意与苦涩。 若是没有他带着,以赵保低级密探的身份,连新宅的门都跨不进来,更别说能面见厂公了。 但曹贤也清楚,如今赵保已经是一名三品武者,这样的实力已经是他压制不住的了。 即便曹贤不引荐,赵保顶多再过个一年半载,凭借他过强的武艺一样可以在缉事厂里头崭露头角。 他太老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