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玉石铺地,金箔镶边,夜明珠点缀廊檐,将夜色映照得如同白昼。 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皇权的至高无上与令人咋舌的靡费。 梁进目光扫过,心中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国库空虚,民不聊生,这深宫之内,却依旧醉生梦死,穷奢极欲。 大厦将倾,果非一日之寒! 刚转过一道回廊,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匆匆迎来,正是赵保。 引路的番役立刻躬身退下。 “进哥?!” 赵保看到梁进,脸上写满了惊讶,快步上前,压低声音: “怎么会是你来?第一守正怎么会派你……” 他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梁进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上司许诺,交涉成功,便升我做营佐。” “这买卖,不亏。”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 “说说吧,今晚这阵仗,怎么回事?闹得也太大了些。” 赵保警惕地四下张望,拉着梁进快步走到一处假山阴影后。 在确保无人窥听,他才急切地说道: “进哥,这次真不是缉事厂主动挑事!是禁军!” “新宅里的禁军有人故意煽动闹事!我看得出来,那几个带头的,背后绝对有人指使!”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后怕。 “哦?指使?” 梁进挑眉。 “没错!” 赵保语速加快: “前阵子泄密案,厂里处置了一些值守的禁军士兵,导致禁军本就憋着火。今天不知怎么,突然就炸了!” “有人在营房里散布谣言,煽动情绪;有人故意挑衅我厂番役,引发冲突;更有人胆大包天,在新宅库房附近纵火!还有几个家伙,趁着混乱,试图强行闯过内层警戒线,靠近陛下寝宫!” “简直无法无天!” 他喘了口气,眼中寒光闪烁: “情况紧急,混乱不堪!厂公当机立断,下令将所有禁军驱赶出新宅!” “不然,谁知道这些士兵里还藏着多少居心叵测之徒?万一真有闪失,谁能担待得起?!” 赵保的语气带着无奈: “可没想到,外面的人反应如此激烈,还动了手……” 梁进静静地听着,眉头微锁: “那些带头闹事、纵火、试图闯宫的禁军,抓到了吗?问出什么了?” 赵保没有直接回答,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进哥,你跟我来。” 他带着梁进,穿过几道戒备森严的回廊,来到新宅深处一个偏僻、阴冷的小院。 院中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败混合的气味。 地上,整整齐齐地躺着七、八具身穿禁军戎装的尸体! 他们面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乌黑,嘴唇发紫,双目圆睁,凝固着临死前的痛苦与惊骇。 几名缉事厂的仵作和番役正围着尸体,面色凝重地进行查验。 “就是他们。” 赵保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低沉: “抓是抓到了,但刚押进刑房,还没来得及上大刑,他们就……全死了。” “服了一种延时发作的剧毒,毒性猛烈无比,从毒发到毙命,不过一刻钟。口鼻溢血,浑身抽搐,神仙难救。” “行动周密,不留活口,背后指使者……绝不简单!” 梁进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年轻却已失去生气的乌黑脸庞,沉默地点点头。 赵保的判断没错,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恐怕这些禁军士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服用了延时发作的毒药,还想着卖力为背后的主子做事。 可谁料,他们竟然成为了一次性的耗材。 两人离开小院,重新回到阴影处。 梁进沉吟道: “即便如此,厂公的反应……是否过于激烈了?” 厂公直接驱逐所有禁军,不留丝毫转圜余地,这等于是不给禁军台阶和退路。 以王瑾的老辣,应该有更圆滑的处理方式。 赵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进哥,我入厂时日尚短,但也能摸到一点厂公的心思。” “他恐怕……已经大致猜到背后是谁在兴风作浪了。”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这么做,未必全是愤怒。或许……是想借题发挥,借机敲打某些人?” “亦或者……是想要试探,看看各方的反应?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水太深了,我现在也还理不清头绪。” 赵保初等高位,还正在摸清各方势力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很多时候他还需要向厂公或者曹贤请教才能够恍然大悟。 而今夜发生的事情,赵保也难以在第一时间抽丝剥茧看清真相,也还在调查和推断之中。 没有具体的答案,赵保也不好乱说。 如今他也只觉得一阵头大,越发觉得这官场之中的情况实在太过复杂,以至于让他怎么都理不清。 梁进看着赵保紧锁的眉头,忽然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淡然: “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自有他们一套玩弄权术、互相倾轧的规则。但赵保……”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对方: “若我们真想做成大事,就不能被他们的规则框死。” “一旦陷入他们制定的规则中,便处处受制,步步落后,永远只能做棋盘上的棋子,被执棋者随意拨弄。” 赵保一愣: “进哥,你的意思是……” 梁进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们要跳出来,直指核心。” “如今皇帝行将就木,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扶赵御上位。” “而达成这个目标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在皇帝驾崩的那一刻,确保京城之中,除了赵御,再无其他有资格、有实力的亲王存在!” 赵保听得心头剧震! 他下意识地点头,因为这确实是釜底抽薪、直指要害的根本之道! 但随即,他又猛烈地摇头,脸上露出近乎荒谬的神色: “进哥!道理是没错!” “可这……这怎么可能做到?!” “上次我刺杀建安王成功,那是天时地利人和,背后更有厂公默许甚至推动,各方势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你提供的关键情报,才让我侥幸得手!” “否则,刺杀亲王?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后续的麻烦足以把我们碾成齑粉!” “就凭你我现在的身份和实力……”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无异于痴人说梦,自取灭亡! 大部分的棋子,都不甘心受规则的约束,想要跳出棋盘当棋手。 可是,棋手不是谁都能想当就当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