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皇宫。 梁进随着第一守正率领的禁军大队,沉默地返回了宫中。 统领第一守正面沉如水,策马走在队伍最前,周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显得心情很不好。 尤其他先前对梁进许下的升官承诺,此刻早已被抛诸脑后,甚至连一句解释或安抚都没有。 倒是细柳营营将刘书勋,在队伍解散时,特意走到梁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压低了声音: “梁旗总,昨夜……统领大人忧心圣体,难免心绪不宁。” “你的事,大人心里定然有数,待他缓过劲来,提拔之事定会兑现。”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圆滑。 梁进只是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 营佐? 他心中哂笑。 他今夜的收获,又岂是一个小小营佐所能比拟的。 区区一个的虚衔,在他如今眼中已经轻如尘埃。 他回到值守岗位时,天色已近破晓,正是一夜中的至暗时刻。 巨大的铁笼静静卧在宫墙一角。 借着微弱的灯笼光芒,可以看到笼中的淮阳王赵御蜷缩在简陋的铺盖上,正发出粗重的鼾声,浑然不觉今夜他的命运发生了怎样的扭转剧变。 梁进刚在铁笼旁站定不久。 “沙……” 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从宫墙根最浓重的阴影里滑了出来。 绯红的蟒袍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出一抹刺目的颜色。 是赵保。 看到他的瞬间,梁进心中豁然明朗,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呵,那老狐狸,终究是没亲自下场,把你推出来了。” 王瑾在新宅寝宫中说要亲自“见见”赵御,如今却只派了心腹前来。 这姿态摆得明白,他王瑾要留足余地,不到最后尘埃落定,绝不轻易在明面上站队。 赵保望着梁进,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异与探究: “进哥!” 他快步走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 “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厂公他老人家对赵御另眼相看,甚至……”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 “派我来传达支持之意?” 赵保接到这个命令时,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意味着梁进与王瑾之间,必然达成了某种他无法想象的、分量极重的协议! 可这怎么可能? 一个六品旗总,如何能与执掌帝国阴玺、号令万千鹰犬的九千岁平等对话? 这完全颠覆了赵保对权力层级的认知。 梁进迎上赵保灼灼的目光,神色平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赵保,有些事,王瑾没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我……也不打算告诉你。” 他顿了顿,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沉重: “知道得太多,对你……未必是好事。” 弑君! 这两个血淋淋的字眼在他脑海中翻腾。 无论前世今生,行此举者,几乎都背负着不祥的诅咒,难有善终。 他梁进被时势所迫,无奈成为了弑君者,可做了便不悔,后果亦自担。 但这滔天的秘密与随之而来的无尽凶险,他不想,也不能将赵保彻底拖入进来。 赵保闻言,眉头紧紧蹙起,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与不甘。 他看着梁进那平静中带着决绝的眼神,最终将所有的疑问咽了回去,只是沉沉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厂公吩咐,有些话,需单独与淮阳王分说。” 赵保调整了情绪,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口吻。 梁进颔首,走到铁笼旁,毫不客气地用刀鞘敲了敲冰冷的铁栏: “王爷,醒醒!” 赵御从沉睡中惊醒,睡眼惺忪,带着被惊扰的不满。 梁进一指身旁的赵保: “这位是缉事厂三档头,赵保赵大人。奉厂公之命,特来与王爷叙话。” 他的介绍简洁有力,却如同惊雷在赵御耳边炸响! “厂公?!” 赵御瞬间睡意全无,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灰败的脸上瞬间涌起病态的潮红,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王瑾!九千岁!权倾朝野的厂公竟然派人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机会! 他梦寐以求的翻身机会,终于来了! 巨大的惊喜让他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梁进对赵保递了个眼神,便转身大步走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赵保在铁笼前缓缓蹲下,隔着冰冷的铁栏,与笼中的落魄王爷开始了低声而漫长的密谈。 晨光熹微,渐渐驱散黑暗,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 低语声在寂静的宫墙下断断续续,充满了试探、承诺与权力的交换。 这一谈,便直谈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绚烂的早霞如同泼洒的胭脂,染红了半边天空。 赵保终于起身,对着远处的梁进微微点头示意。 随后他身形一晃,便如一滴墨汁融入水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刚刚亮起的晨光与宫墙的阴影交错处。 梁进走回铁笼旁。 赵御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他虽然依旧身处囚笼,但那股颓丧绝望之气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亢奋的、充满希望的精气神。 他看到梁进,激动地抓住铁栏,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梁进!你听到了吗?” “厂公!厂公他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了!” “有他在皇上面前美言,本王脱困指日可待!” “不,不止是脱困!是……” 他眼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后面的话没有明说,但意思已昭然若揭。 梁进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接话。 皇帝? 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龙床之上。 如今自然没人会再想着杀赵御。 真正的危机,是在皇帝驾崩的消息公诸于世之后! 届时,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势力,恐怕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他这个曾被皇帝亲自下诏囚禁、却又“意外”获得厂公支持的王爷。 他与王瑾所要做的,就是在那滔天巨浪掀起之前,将赵御这艘破船强行推上最高的浪尖! 赵御浑然不觉梁进心中所想。 他仰头望着漫天绚丽的朝霞,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新生般的曙光,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豪情: “霞光万丈!梁进,你看见了吗?这是上天的吉兆!是大兴之兆啊!” “我们……一定能成!” 梁进也抬头望向那如血似火的天空,赤红的霞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却只映照出冰冷的决断与急迫。 时间不多了! 他所有的分身,都必须立刻放下一切琐事,倾尽全力练成天心劫! 就连本体,也不能再浪费一分一秒在无谓的等待上。 很快,换班的禁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到来。 梁进利落地交接完毕,便随着人流返回南禁军那森严壁垒般的营寨。 他径直找到薛琒,将赵御写好的密信塞入他手中,说明情况,没有多余寒暄。 随后,他脚步不停,穿过营区,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密道出口处那座不起眼的宅院。 宅院内,皇后牧从霜依旧沉静,只是眉宇间笼罩的忧色更深。 梁进与负责护卫的季飞、赵以衣简单交流了情况。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