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只见万上楼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此刻绽放出如同菊花盛开般“灿烂”的笑容。 他看也不看被挤开的赵保,径直凑到孟星魂面前,用他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热情道: “孟楼主!老夫缉事厂大档头万上楼,今日得见……” 他话未说完。 却被孟星魂所打断: “是你。” 冰冷、生硬、毫无情绪起伏的两个字,如同两把冰锥,瞬间刺破了万上楼的热情。 孟星魂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万上楼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你就是那个从司州城开始,就像条甩不掉的鬣狗,一路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车马后面,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家伙。” 孟星魂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 万上楼脸上的笑容,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泥塑,寸寸碎裂、僵硬! 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万上楼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这身追踪匿迹、潜行刺探的本事! 从司州到京城,千里之遥,他自信做得天衣无缝,连掌刑千户王怀霜都未曾察觉! 可眼前这个西漠人……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一股寒意,从万上楼的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 孟星魂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藏头露尾之辈,我不想跟你说话。” 万上楼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老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跳。 那精心堆砌的笑容彻底垮塌,只剩下极致的尴尬和羞愤! 他本想趁此良机结交孟星魂,打压赵保,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对方像拂去灰尘般轻蔑地羞辱! 他万上楼纵横缉事厂几十年,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就在万上楼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时,孟星魂的目光却越过了他,落在了旁边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赵保身上。 “赵大人,” 孟星魂对着赵保,竟罕见地微微颔首。 甚至……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某种深意的微笑。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赵保心头猛地一跳! 只见孟星魂主动走向赵保,甚至伸出手,做了一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 赵保受宠若惊,连忙跟上。 两人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到了议事厅角落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旁。 孟星魂微微压低声音,那平淡的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赵大人,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观这京城气机……沉滞淤塞,隐有血光冲霄之兆。” “恐怕……就在今夜!” 赵保闻言,心头先是一凛,随即又涌起一丝不以为然。 他谨慎地回答道: “孟楼主洞察入微!” “不过请放心,昨夜动乱之后,厂公震怒,我缉事厂早已会同六扇门、北禁军、顺天府等衙署,布下了天罗地网!” “各处要道、城门、坊市,皆有重兵把守,暗桩密布!” “若真有不长眼的宵小之徒敢在此时跳出来作乱,无异于自投罗网!定叫其插翅难飞,有来无回!” 这番话他说的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在他看来,今早对作乱者的血腥杀戮足以震慑所有蠢蠢欲动者。 况且各方力量已高度戒备,谁还敢在此时顶风作案? 孟星魂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赵保,似乎想说什么。 “砰!”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道人影疾步闯入! 来人是个清瘦老者。 他身穿一袭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青色长衫,头戴同色方巾,五缕长须垂于胸前,颇有几分前朝遗老的风骨。 赵保瞳孔微缩。 此人他认得! 正是青衣楼的智囊,被尊称为“丁先生”的神秘人物! 缉事厂对其调查已久,却始终如雾里看花,只知他是前朝遗民,数十年前便远遁西漠,隐居避世。 直到青衣楼崛起横扫西漠,他才突然出山投效,迅速成为孟星魂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此人的真实来历和目的,始终是缉事厂情报网上的一个谜团。 只见丁先生面色凝重,步履匆匆,径直走到孟星魂身边,完全无视了旁边的赵保。 他附在孟星魂耳边,嘴唇急速翕动,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蚊蚋。 孟星魂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仿佛有寒星急速闪烁了一下。 他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随即,孟星魂转向赵保,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辞之意: “赵大人,突有要事,孟某先行一步。” 他顿了顿,补充道: “若厂公有事相召,派人到我青衣楼驻地即可。” 话音未落,孟星魂已转身,带着那位神秘的丁先生,脚步迅疾却无声地离开了议事厅,留下满室惊疑。 赵保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紧锁起,心中疑窦丛生。 孟星魂走得如此匆忙,甚至带着一种罕见的急迫感! 他一个初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西漠人,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事? 联想到他方才关于“今夜变故”的警示,赵保心头那点不以为然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暮色已沉,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低低压在京城上空,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这座城市的咽喉。 最后一丝天光正被黑暗迅速吞噬。 夜,真的要来了。 ………… 皇宫。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巍峨的宫阙。 冰冷的月光艰难地穿透高耸宫墙的阴影,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斑,映照着铁笼冰冷的栅栏和其中那个蜷缩的、披头散发的身影——淮阳王赵御。 梁进身披禁军制式的玄甲,腰悬佩刀,如同雕塑般伫立在铁笼数丈之外。 甲叶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今夜不再寂寞。 缉事厂已经派了人手过来,参与看守铁笼之中的赵御。 即便是夜班,依然有两名番子跟梁进一同站岗。 这两名身着缉事厂标志性暗青色罩甲的番子,如同幽灵般分立在他左右两侧的阴影里。 他们眼神锐利,鹰视狼顾,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的每一寸黑暗。 番子们对其他轮值的禁军士兵态度倨傲,但对梁进,却保持着几分表面的客气。 这自然源于他们知晓梁进和赵保的关系。 然而,这些番子参与看守,也彻底阻断了梁进与铁笼中赵御任何私下交流的可能。 梁进只能如真正的守卫般沉默伫立。 赵御也只能继续他那疯癫痴傻的表演,在铁笼中时而痴笑,时而呓语,时而抓着栏杆摇晃。 时间,在死寂的夜色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梆子声中,缓慢地流淌,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梁进的心中,则思索着分身今日所遇到的事情: “阴玺,今日竟不在王瑾身上?” 他的分身今日去见厂公王瑾,连玉璋都带上了,原本准备利用玉璋和玉琮之间的特殊感应来判断阴玺位置,起到警示作用。 一旦察觉到玉璋有奇异震动,分身便会抽身离开,避免分身和王瑾直接接触,从而被厂公发现黑血的秘密。 毕竟玉璋和同类的那种特殊感应的范围,可比阴玺同黑血的感应范围远多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