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梁进在此,定保你……周全无虞!” 赵御紧绷的神经仿佛被这句话稍稍抚平。 他无力地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梁进的背影。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哒、哒、哒……” 新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沉稳而熟悉。 这次来人竟是吴焕。 他远远地就冲着梁进招手,语气带着惯常的亲近和一丝上级传达命令的意味: “梁老弟!快!紧急集合!” “副统领大人亲自召集开会!赶紧跟我走!” 梁进脚下生根,纹丝不动,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阴影: “吴头,我得留下看守王爷。你替我跟副统领告个假。” 吴焕已经转身走出几步,闻言猛地停住,诧异地转回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他快步走回来,脸上带着不解和一丝被驳了面子的不快: “上头叫开会,这是军令!所有旗总必须到!一个不能少!” “这淮阳王关在铁笼子里,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不是还有缉事厂的人看着吗?” 他说着,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哎?那俩番子呢?怎么也不见了?” 梁进的声音平静无波: “他们去吃饭了。” “并且,他们恐怕会被人拖住,也不会回来了。” “吴头,开会的事我请假,就不去了。” 吴焕脸色一板,显出几分上司的威严: “胡闹!” “这可不是平时的小会!副统领亲自下的死命令!” “京城里出了泼天的大事!谁敢缺席,军法处置!” “你小子别犯浑,快跟我走!”说着,他伸手就去拽梁进的胳膊。 就在吴焕的手即将碰到梁进衣袖的刹那—— “吴焕!” 一声冰冷、陌生、蕴含着巨大压力的低喝,如同重锤般砸在吴焕的心头! 吴焕浑身一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愕然抬头,对上梁进那双深不见底、寒光四射的眼睛! 梁进可很少会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上一次直接喊他吴焕,还是在揍他的时候。 只见梁进的手,如同铁箍般反手扣住了吴焕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吴焕瞬间感觉骨头都在呻吟! “你也投靠了他们?” 梁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吴焕的耳膜: “帮着他们……来害我吗?!” 那“害”字出口的瞬间,一股如有实质的冰冷杀意,从梁进身上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 吴焕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杀意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声音都变了调: “梁……梁老弟!你……你说什么胡话?!我吴焕什么时候害过你?!” “就是通知你去开会!是军令!是副统领洪威亲自下的军令啊!” “寻常会议我还能帮你遮掩,这次是真不行!要掉脑袋的!” 他急得额头青筋都暴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惊惶和不解,不似作伪。 梁进扣住吴焕手腕的手指并未松开,他凝神细察着吴焕脉搏的跳动、呼吸的急促、眼神的慌乱。 几个心跳的时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梁进缓缓松开了手。 但他并未让吴焕离开,而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吴头,帮我办件事。” 吴焕惊魂未定,揉着生疼的手腕,下意识地点点头: “……你说。” 梁进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层层宫墙,投向禁军指挥中枢的方向,声音低沉而清晰: “去找第一统领,告诉他——” “若他真想杀淮阳王,就别玩这些下三滥的把戏,让他亲自过来!我梁进,在此恭候!” “若他不想杀……那就请他务必小心一个人——副统领,洪威!” 轰隆!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吴焕的脑子里炸开! 他惊得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杀王爷? 小心副统领? 这……这都哪跟哪啊?! 这梁进莫非是疯了不成?! 还是酒劲上头了?! 他嘴唇哆嗦着,刚想追问: “梁老弟,你这话到底是……” 梁进猛地打断他: “别问!” 一只手重重按在吴焕的肩头,力道沉如山岳,眼神锐利如刀: “知道得越多,你死得越快!” “你我还念着几分同袍情谊,就去帮我传这个话。” “若你觉得我梁进从此陌路……” 梁进收回手,缓缓退后一步,重新站定在铁笼旁,背影在火光下显得孤绝而充满压迫感: “那也无妨。现在立刻离开此地,找个最僻静安全的角落躲起来。” “记住,过一会儿,无论听到这边传来什么动静……都绝不要过来看!” “否则……” 梁进微微侧过头,露出半张在阴影中冷硬如铁的侧脸,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寒意: “刀剑无眼,生死自负。” 话音落下,梁进不再看吴焕一眼,如同化作了一尊守卫着囚笼的冰冷石像,全身心都投注在周围黑暗的警戒之中。 吴焕彻底懵了。 他站在原地,手脚冰凉,看着梁进那陌生而强大的背影,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眼前的梁进,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有点本事、有点傲气但还算好相处的年轻旗总? 这分明是一个…… 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掌控着可怕秘密与力量的…… 煞星! 一个全然陌生,他一点都不认识的人。 亦或许,这才是梁进真实的样子? 吴焕不知道。 但他知道梁进绝对没有开玩笑,并且说得严肃万分! 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这必然是一件无比巨大的事情。 单单察觉到这件事的巨大程度,那生出的恐惧和茫然就已将他淹没。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转过身,又是如何迈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踉跄地离开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角落。 宫道的黑暗吞噬了他的身影,只留下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越来越远。 吴焕的脑子彻底乱了,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梁进最后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两条路。 一条,是去向那位高高在上的第一统领,传递那句足以激怒上官的、疯狂至极的话! 另一条,是当个缩头乌龟,躲起来,彻底割裂与梁进的关系,置身事外。 何去何从? 吴焕站在岔路口,望着前方深不见底的宫闱黑暗。 他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抉择,竟如此冰冷而沉重。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