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结果那位老骑士回来时,只说了一句话:“那地方,是我愿意退休养老的地方。”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演戏能演一月,能演一年,但能演三四年?能演一辈子? 能演得连农夫都眼含敬意?能演得一个难民都不愿南逃? 埃德蒙望向那张地图,赤潮领那一片,已经从灰白涂成了红色。 他不想承认,可又不能否认。 路易斯做到了他年轻时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短短几年内将流亡者收容,将野地开垦,将骑士拧成一股绳。 至少在路易斯的治下,那些人过上了自己曾无法给予的生活。 或许在路易斯手上的北境,会迎来新生吧。 想到这儿,埃德蒙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艾米丽……”他喃喃着。 那是他最聪明、最固执,也最像她母亲的孩子。 埃德蒙本打算在自己死前都不打扰她,不打扰那个正孕育新生命的她。 在这场注定结束的舞台剧中,不让她看到自己老去、崩塌的模样。 可现在他却突然想见她,在这几天这种想法总是反复。 赤潮与霜戟之间,隔着战后重建的泥泞与废墟,更隔着北境日夜不息的寒流。 让她涉险太自私了。 可他仍然……想见。 沉默许久,埃德蒙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像生锈的盔甲,在静夜中发出咔咔咔的轻响。 “算了吧。就让我最后……再自私一次吧。” 他伸手,打开身侧的书柜,用了好一会才将暗格拉出。 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早已封好的信。 淡红色封蜡上印着霜戟纹章,信纸边缘微微泛黄。 这封信,他写了不止一遍,又改了不止一次。 ………… 才寄出信不过七日,赤潮的马车便抵达了霜戟内府的大门,而最先从车厢跳下来的,还是那个他记忆中倔强又温柔的少女。 “父亲。”艾米丽笑着喊,眼眶却微微泛红,“我回来了。” 埃德蒙眯起眼睛看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伸出苍老而枯瘦的手。 艾米丽轻轻牵起了它,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那之后的几天里,霜戟内府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声。 艾米丽带来了赤潮特产的糕点,艾琳娜亲自泡茶,幼子艾萨克在一旁追着猫跑。 埃德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像个安静的旁观者,看着这幅仿佛他梦中的画。 夜里,艾米丽陪他下棋,她故意输,但被父亲识破。 “别让着我,”埃德蒙咳了两声,却露出罕见的笑,“我还不需要让你作假。” 她只是点头笑,却悄悄在袖中捏紧了拳头。 其实路易斯也来了。 但这一次,他刻意保持了“透明”,没有打扰,也不刷存在感。 那些该交代的事,早在半年前的埋骨峡谷之夜、以及这半年间的密信往来中都已谈妥。 权力、承诺、未来方向,都已经安排好。 因此他没有不识时务地插入这个温馨的家庭氛围之中。 他选择站在屋外,安静地守着,守着那个曾是北境之盾的男人,迎来人生最后的宁静时光。 直到第七日清晨,天还未亮。 艾米丽来到父亲的房间,发现房门半掩,炉火尚暖。 埃德蒙穿着家常长袍,坐在靠窗的高背椅上,怀里轻轻抱着艾萨克。 孩子还小,在他怀中睡得安稳。 他那只枯瘦的手轻轻托着孩子的后脑,像是护住一枚火种。 艾米丽悄悄走近,发现父亲闭着眼,嘴角噙着一抹平静的微笑。 他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 只是在一夜之间,像一座老去的雄鹰,静静沉入了大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