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在某种意义上,他和眼前这个年轻人,其实是同一类人。 都是在这个庞大、复杂、时而冰冷残酷的机器里,不断挣扎,奋力向上攀爬的人。 只不过,他刘卫东爬了大半辈子,学会了藏锋,学会了和光同尘,学会了在规则的缝隙里寻找空间,甚至利用规则来保护自己,经营自己。 而郑仪,则更像一把利剑,试图劈开荆棘,甚至……试图重新定义规则。 看着他此刻的沉默与凝重,刘卫东心里没有多少对手落入困境的快意,反而升起一丝淡淡的、近乎同病相怜般的感慨。 攀登的路上,谁没遇到过几乎无法逾越的绝壁? 谁没在夜深人静时,感受过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钱汉忠…… 这个名字,像一座山,曾经也死死压在他刘卫东的头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不得不收起所有的棱角和野心,变成一个泥塑木雕般的“老好人”。 当年,自己何尝不是恨他入骨? 恨他的专横,恨他的贪婪,恨他像一座大山,挡住了所有后来者的路,还要不断吸食着脚下的土壤。 可那又如何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恨他的人多了,倒下去的人也多了。 可他钱汉忠,还不是好好的? 住在干休所最好的院子里,享受着超规格的待遇和医疗,门生故旧逢年过节依旧排着队去“看望”,在明州乃至省里,依然拥有着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巨大影响力。 时间,似乎并未能磨损他什么,反而将他镀上了一层“德高望重”的金身。 而自己呢? 当年的恨意,早已被岁月和现实磨平了棱角,化作心底一声无奈的叹息,甚至是一丝潜藏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畏惧。 刘卫东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温热的茶杯上摩挲着。 他看着郑仪。 他想说点什么。 比如,“有些事,急不得,要讲究水到渠成。” 比如,“时机未到,强行硬碰,得不偿失。” 甚至想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隐晦地提醒他,“钱老……毕竟是老领导,影响很大,处理他的问题,一定要慎之又慎,要讲政治,顾大局。” 这些话就在嘴边。 但看着郑仪那深不见底、却又明显压抑着巨大风暴的眼眸,刘卫东忽然觉得,所有这些话,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虚伪,那么……没有分量。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指点”他呢? 以副书记的身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