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一个月后,秦淮河畔,济安堂。 三进青砖小院的门楣上挂着黑檀木匾额,墨色“济安堂”三个字还泛着新漆的光泽。 前厅整面墙的药柜浮着沉香味,四百八十个小屉都用蝇头小楷贴着签纸,最上层赫然摆着个格格不入的急救箱。 “当归该放乙字十三屉。”马天正朝着廊下喊一声,“哎,朱英,把甘草片递我。” 廊下传来陶钵捣药的脆响。 大概八岁的男孩跪坐在蒲团上,正在捣药。 他仰起脸,眉间一粒朱砂痣衬得五官愈发清贵:“马叔,你说甘草是不是该用铜杵捣?这石臼总落灰。” “凑合用吧。”马天接过甘草片。 朱英双眼清澈:“今天能学银针消毒吗?” “先把《药性赋》背完。”马天拉着他穿过回廊。 后院里支着晾晒草药的竹架,薄荷与艾草的味道缠绕着蒸腾。 “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吗?”马天问。 朱英点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不打算想了,马叔你救了我,我以后就跟着你。” 他自然就是马天上次在河畔救的小孩。 如今已经彻底痊愈,但是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 马天就给他取了个“朱英”的名字,在这大明朝,蹭皇家的姓,图个富贵愿望。 这一个月,马天也终于把医馆开起来了。 他前世是医生,也跟中医大师学过,有了这个医馆,总不会饿死。 “昨日教你的七种脉象,记得如何了?”马天问。 “浮脉如鱼跃,沉脉石投水。”朱英背得飞快。 听他背完,马天很满意:“今晚想喝鱼汤还是菌菇粥?” “要加芫荽的鱼汤!”朱英蹦跳着去翻晾晒的草药。 暮色渐浓时,济安堂亮起昏黄的羊角灯。 朱英趴在诊案上描《千金方》插图,仰起小脸问:“马叔,要是永远想不起从前,其实也不打紧。” “就当是老天爷给你换了个存档点。”马天擦拭着听诊器,“从今往后的病历都归你写,朱小郎中。” 他打开急救箱,微微皱眉。 因为急救箱中的药不多了,超越这个时代的药,关键时刻能救命。 一路上,他用了许多。 不过,他也没觉得多可惜,毕竟救了多条人命。 药都是有保质期的,时间过了,也没用。 …… 鸡鸣三声,秦淮河上的晨雾还未散尽。 马天系紧鞋带,转头看见朱英正踮着脚够门后的葛布汗巾。 八岁孩童的腕骨像青竹节般纤细,眉间那颗朱砂痣在晨光里红得发亮。 “马叔,昨日背的《金匮要略》。”朱英边跑边喘,“咳……肺痈篇说……” “跑步时说话伤气。”马天故意放慢步子,“待会儿背错一句,今日的梨膏糖可就没收。” 他们的习惯,就是每天晨练,沿着秦淮河跑步。 大街上的青石板还留着露水。 拐过油饼铺子时,朱英指着屋檐:“燕子!” “跑步看路。”马天笑着将他往身边带了带。 晨练完,两人坐在后院石凳上啃烧饼,喝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