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一年后。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这句流传百年的老话,如今被这片破败大地上的黎民百姓,深深烙印在骨血之间。 天不作美,地不太平。 朝廷内乱方歇,边关战火又起。烽烟之下,百姓的命便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村庄中每日天未亮,家家户户便已悄然起身,不敢烧灶生烟,生怕引来巡兵扰民。也有胆大的父亲早早背起箩筐出门,指望能在官兵未到前换几文铜钱,却常常一去不返,只留妻儿在屋中望穿秋水。 最怕的不是战事,是官兵来征粮征丁。 一纸军令下来,里正只需冷冷道一句:“朝廷缺人。” 那便是一个家里壮丁的生死诀别。你交不出人,官兵便冲入屋内,拖也要拖出去。有人哭喊着护住儿子,有人拔刀与官兵拼命,结局无一例外——鲜血四溅,尸体倒在门口,门前青石被血浸透,不褪多年。 粮食,那便更不堪了。 好些人家已三月无米下锅。暴雨之下,良种早在地里烂透了。 北边稍微好远一些,可麦收之季又逢蝗灾,稻田里寸绿不留。只能把那陈年的旧粮埋在地窖深处,还要时刻提防邻里和官兵。一旦被发现,连锅带盖都被搜走,哭天抢地亦无用。 更惨的,是那些没有人可交的寡妇孤儿,家中只剩一口破锅、一只柴犬,仍逃不过被横征暴敛、逼迫迁徙的命运。 乱世起,盗匪兴。山贼地头蛇成群,趁乱烧村抢人,甚至奸淫劫掠。 村民惶惶如丧家之犬,只敢躲于山林之中。很多妇人为免凌辱,干脆剃发毁容,有些更残忍者,亲手溺死女儿。 也是在这样的世道里,忽有一队陌生人马悄然现于乱世间。 他们不过五六人,衣衫虽朴素,但行列整齐,手执长枪,骑着高头大马,举止言行自带威严。 吓得沿途的百姓都以为是哪处的军官,一个个躲着他们走路。 天黑时,领头人找村民借宿,敲开了陈老三的院门,提出用粮食来抵住宿的房钱。 陈老三只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今年三十五了,膝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家中有五亩田地,也是殷实的人家。 世道乱了以后,大儿子和儿子已经被征兵的人抓走了,大女儿的丈夫也是如此,剩下一个三岁的小儿子和才满周岁的女儿。 今年光景不好,这个家更是摇摇欲坠。 打开院子门时陈老三战战兢兢的,自然不敢不应,把人带进屋子以后,见这伙军官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倒也大着胆子起来了。 陈老三回到屋子里,同屋内害怕到不行的妻子小声说起了这件事。 妻子拍了拍床上睡得正熟的孩子,稍稍安心。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