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混入脸上的血污,又痒又麻。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朱高煦那张暴怒的脸。 这位二殿下的脾气,在燕军中是出了名的。 杀一个副将的功劳,在寻常时候足以让他获得封赏。 可现在,却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烧红的铁板上,只激起了一阵恼人的嘶响。 江澈就站在朱高煦的身侧。 他没有去看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也没有看惶恐不安的陈亨。 他的目光越过朱高煦的肩膀,投向那片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战场。 尸横遍野,旌旗倒折。 但远处,燕军的旗帜已经插上了南军的营墙。 缴获的辎重车马排成长龙,数万降卒被集中看管,黑压压的一片。 这是一场无可争议的大胜。 “殿下。” 朱高煦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瞪着江澈。 “你想说什么?难道一个张魁的脑袋,比得上李景隆那条狗命?” 江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一个张魁,自然比不上李景隆。” 他先是肯定了朱高煦的愤怒,没有直接反驳。 “但五十万南军的溃败,足以让金陵城里那位皇帝寝食难安,此战,我军斩将夺旗,尽收敌军粮草辎重,已然大获全胜。” 朱高煦的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些,但眉头依然紧锁。 江澈向前一步,视线落在那黑漆漆的地道入口。 “李景隆是跑了,可他不是凭空消失。” “他给我们留下了一条路。” 这话让朱高煦愣了一下。 他顺着江澈的目光看去,暴躁的情绪中,终于透进一丝理智。 江澈继续道:“这条地道,就是李景隆的命门。仓促挖掘,必有迹可循。只要我们顺着这条线索追下去,他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 原本一团乱麻的局面,被他三言两语就梳理得清清楚楚。 一个失败的追击,由此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开始。 朱高煦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 对啊! 自己怎么就钻牛角尖了! 跑了又如何?难道他还能跑到天上去不成? 江澈见时机已到,不再多言,只是侧过身,对着身后阴影处沉声喝道。 “章武何在?” 话音未落,章武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单膝跪地,头颅深埋。 “卑职在。” “带你的人,进地道。” 江澈的命令简洁而冰冷。 “追踪李景隆的踪迹,沿途留下记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任何蛛丝马迹,即刻上报。” “遵命!” 校尉没有一句废话,身形一闪,便带着几名同样装束的暗卫。 消失在地道入口的黑暗中。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看得朱高煦的亲兵们眼皮直跳。 做完这一切,江澈的目光才终于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陈亨身上。 陈亨感觉自己像被一条毒蛇盯住,浑身汗毛倒竖。 “陈将军。” “末……末将在!” 陈亨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澈缓缓踱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殿下给了你弃暗投明的机会,你用张魁的头颅,证明了你的勇武。” “但这还不够。” 江澈的语气很轻,却让陈亨的心沉到了谷底。 “光有勇武,不过是一介莽夫,我要看到的,是你的价值。” 他伸出脚,轻轻踢了踢陈亨脚边的那颗人头。 “一个会思考的脑袋,远比一颗只会砍人的脑袋有用。” 他话锋一转,指向不远处那些被俘的南军将校。 “我命你,立刻审问所有被俘的南军将领,我要知道,这条地道是什么时候挖的,通向哪里,李景隆平日里还有哪些布置,他最可能逃往的方向是哪里。” “撬开他们的嘴,把所有的情报都给我挖出来。” “做好了,你在殿下这里,才有真正的立足之地。做不好……” 江澈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带来的寒意,比冬月的寒风还要刺骨。 陈亨瞬间明白了。 这是考验,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是继续当一条随时可能被舍弃的狗。 还是成为真正有用的心腹,全看这一次!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