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这让她更好奇了: “您不喜欢自己的家乡吗?” “不、当然不。只是我已经很久没——哦,该死,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介入什么敞开心扉的话题? 上次我们这么干的时候是在大荒漠,都怪法尔托聊起什么圣城、什么结婚,他不说这些该死的话,都未必能成为他的临终遗言。” 碎石反感那些煽情的桥段。 他认为每一个冒险者都应该这么做。 这是他作为一个两百岁的资深冒险者,最具经验的论断。 因为这并不吉利,就好像他们的人生要走到尽头,不说,就永远也没办法说出口似的。 “……” 失去了人声,静谧重归于黑暗之中。 温迪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保留体力。 这让她的耳边只剩下微风吹拂树叶,所剐蹭的“沙沙”声响。 难以想象,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竟然还会听到风声—— 可她紧接着发现异样: “等等、地底真的会听到风声吗?” 如果有,那他们之前怎么没能感受到? 是过度的饥饿,麻痹了他们的知觉? 同一时间,尝遍周边野草的鲁米,也将嘴里的草叶一口吐出来: “周遭的树叶里混杂着腐烂的肉块——该死,难怪这里是一片少有的、捕捉不到任何生物活动痕迹的空地。他们曾在附近活动过,但现在都被融进了‘树’里!” 碎石连忙向前翻滚,在什么事物攀附自己双腿,试图进行缠绕的顷刻脱身而出: “你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了!?” “你要清楚我是根据感知带路,我自己本身也什么都看不见——呜呜!” 鲁米意识到有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草叶的腐烂与腥臭让他反应过来,那似乎是身后这棵大树的根茎! 湿润的气候、腐烂的气味,让这个自小生活在森林的侏儒,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撞见了怎样一种存在—— 无形的气,随着他的双拳轰击在缠绕他口鼻的藤蔓,在犹如嘶嚎、伴随大量尖鸣的叫声中,他连忙大吼: “是【蔓生怪】!” 这种由活化的植物、和它们吞食过的遗骸所纠缠在一起,所组成的腐烂堆积体,是阴冷的沼泽和雨林中极具威胁的捕食者。 檀木林的德鲁伊对这类植物倍感头痛,经常性的抱怨,让鲁米对它的印象十分深刻——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生灵能比那些城市的建造者还要可恨。 但蔓生怪恰恰是其中之一。 它们吞没着路过的一切,损害着生灵赖以为生的自然。 当然,由于移动速度的缓慢,它们更倾向于停留在同一位置,一边吸收着周遭环境的养分,一边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来。 所以不去主动接近它们,一般就不会碰到太大的威胁。” 可是哪怕在没有黑暗的充斥,它身上所覆盖着的树叶、藤蔓与根茎,也能帮它提供良好的伪装与庇护,融入到林地之中,让许多资深游侠都分辨不清。 更别说在眼前漆黑一片的当下! 如果不是自己意识到叶片本身便是腐烂的,他们甚至无法反应过来身后这棵巨树的本质! 在藤蔓试图攀附之际,鲁米连忙挣脱束缚,甚至来不及说更多话: “逃、逃离它的触及范围,只要跑的够远,它就会失去对我们的兴趣!” 温迪的四肢同样乏力,但求生的意志仍然支撑着她站起身来。 藤蔓束缚住了她的双腿,情急之下,她只能选择斩断枝杈—— 在完全的目盲之中,完全凭借直觉的斩击,结实命中到她腿缝之间的枝蔓。 可耳边仅仅传来“铿锵”一声,震荡的手感让她意识到,此前被锈蚀怪所腐蚀的剑刃,已然失去了诺德钢所应有的锋利。 卷刃之下,她的力量更不足以强行扯断枝条,只能向同伴们喊道: “别管我,逃——” 她说着,便要将剑刃斩在连接他们的麻绳上。 “哪儿他妈有雇主殿后的道理!?” 矮人里没有孬种。 碎石大吼着举起钉头锤,轰砸向声音的方向—— 失去视野,却也意味着耳朵会变得更敏锐。 对于资深的战士而言,判断彼此的距离不算难事。 而矮人甚至不需要调整方向,便能轻松命中一个成年人的膝盖。 ‘用对方法,蓝纹奶酪也能畅销’。 身高的弊端如今反而成为了优势。 双腿松绑后的轻松,与腿部震荡的痛感同时袭来,温迪知道她不能奢求碎石在这个时候收力。 只能庆幸腿部的护甲还算牢靠,得以在痛呼之中站稳身形: “可我们该向哪个方向逃?” 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他们唯恐逃错方向,被带到另一条沟壑之中。 却听到库鲁忽然大喊道: “Rua!这里!” 它拽动着身上的麻绳,为鲁米提供着辨认上的便利。 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他转而意识到了真相—— “那是你丢下尸体的方向!?” 狗头人在进食的同时,并没有将尸体的每一寸吞入腹中,而是在选择性进食之后,将他们抛尸在前进的路径上—— 绝佳的感知力,让鲁米能够分辨出抛尸的大概路线。 这反而为他们提供了一条相对安全的退路! 便同样带动着身后的伙伴,向那个方向逃离。 但捕食的蔓生怪,绝不情愿自己的猎物就这么逃脱自己掌控的范围—— 它吞食活物,但最近路过身边的永远是一群活化的死尸。 为此,它宁愿多费时间,用那埋藏在湿土中的主茎,开垦着前方的道路。 如果【银色勋章】拥有看破黑暗的能力,他们或许将看到活化的植物陡然抬升了一个身位,那张没有面孔的‘头’狰狞着连接藤蔓的‘巨口’。 它无法言语,但凄厉的嘶嚎像是在诉说‘饥饿’的事实! 将腿痛的温迪扯出束缚,留下殿后的碎石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撕裂耳膜。 饥饿带来的虚弱,让他连举起塔盾的动作都显得吃力,慢了半拍。 没能形成一个良好的抵挡姿势,从土壤之中钻出的粗壮枝蔓,犹如长鞭般带动烈风,轰然砸在了厚重的塔盾上。 乏力的四肢、强撑的架势、震荡的力量,交织成一股庞大的推力,将碎石整个轰飞出去。 脊背跌撞在草地上,不算疼痛。 可双臂忍不住的颤抖,让他忍不住想要骂娘: “如果让老子吃饱饭——” 可惜没有如果。 不等他重新爬起来,两条粗壮的根须便自上而下的砸落。 他将塔盾顶在身前,试图用肩膀抗住部分力道。 可在沉重的轰砸下,他感到自己被腐蚀的肩甲都要凹陷。 “轰隆!” 浑身的震颤让他的肺腑一阵颠倒,本就空荡的胃部几乎要将酸水吐出去—— 腥甜的鲜血先行一步喷洒到塔盾之上,碎石感到自己被挤压到了草地之中! 全身的盔甲已然碎裂! “碎石!” 听到他的痛呼,温迪连忙要折身返回。 却听到那撕扯喉咙的回应: “老子没事儿!” 碎石能够感觉到埋入土地之下的藤条,已然绕过自己的腰腹,要连同抽打在塔盾之上的枝干,将他整个人包成树茧。 他了解蔓生怪的习性—— 乏力之下,自己将被它的枝蔓包裹、束缚。 随后,便会拖入进它的根须之中,被主茎中所充斥的腐烂物质侵蚀、分解。 他将变成蔓生怪的养分,血肉跟着凋零,褪作一副惨白的骨架,直到最后,成为组成这团腐烂堆积体的一部分。 然后跟着那些一同死在触须下的‘前辈’,踏上猎食其他冒险者的征程: “剪掉他的山羊胡子——” 死亡是每个人注定的命运。 而作为一个冒险者,他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把脑袋搁置在了腰间。 所以他可以死。 但绝不能死的这么憋屈。 因为…… “老子可不想在冥河的尽头,听到那条臭屁的黑蛇嘲笑啊!” 碎石死咬牙关,浑身的肌肉仿佛蠕动一般,汲取、榨干着他残存的体力。 在一瞬间,他忘记了喉咙、忘记了疼痛,甚至忘记了呼吸。 只顾着将肌肉中的全部能量,像挤压干瘪的海绵一般,拼尽全力将那最后的水分,也一并压榨在他的手心!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