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皇皇上” 云明连滚带爬地回到华盖殿,几乎是瘫软着扑倒在冰冷的地砖上,手里捧着那被撕成两半、还沾着些许尘土的明黄绢帛,如同捧着两块烧红的烙铁。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张张御史他他把圣旨给.给撕了!” 哗! 云明的话音刚刚落下,整个寝房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甚至比奉天殿广场,还要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华盖殿。 炉中的沉香似乎都凝固了,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 所有侍立的太监宫女,包括门口的护卫,全都噗通跪倒。 他们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丝动静就引来灭顶之灾。 龙榻之上,老朱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但他的脸色,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蜡黄变为铁青,又从铁青变为一种近乎死灰的阴沉。 枯槁的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根根暴起,死死抓住身上盖着的明黄锦被,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没有骤然爆发他的滔天怒火。 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 更没有下令将张飙碎尸万段。 这种极致的、压抑的沉默,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恐惧。 云明匍伏在地上,抖如筛糠,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良久。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老朱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预想中的滔天怒火,也没有狂暴的杀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冰冷彻骨的寒潭。 而寒潭深处,则跳跃着一种极度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兴奋的幽光。 “他还说了什么?” 老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平稳,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地面上。 云明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有丝毫隐瞒。 只见他哆哆嗦嗦地将张飙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还说他出来搞审计,凭的是心情,玩的是刺激,不是为了皇上的臭钱” “他说皇上给的八千两帑银,是打发叫花子.” “说让陛下别做梦了,他不会当狗咬人.” “甚至说,审计暂停,钱他收下当精神损失费” “让工部收拾破烂,他下次再来” “还让那些底层官员回头是岸,别再追随他.” “至于他自己,据说要去秦淮河喝酒听曲儿了,说要享受.享受封建主义腐朽生活” 每复述一句,云明的头就低下去一分,到最后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嵌进地砖里。 而寝房内的空气,已经不能称之为空气了,简直是凝固的、带着血腥味的寒冰。 然而,预想中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并没有出现。 老朱听完云明的复述,脸上那死灰般的阴沉竟慢慢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混合着震怒、荒谬、欣赏、以及一种棋逢对手般的亢奋表情。 他甚至极轻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冰冷得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凭心情?玩刺激?不当疯狗?要精神损失费?还要享受封建主义腐朽生活.” 老朱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的猎人。 尽管这‘珍宝’浑身是刺,随时可能反噬。 但他却突然明白了。 他之前所有试图‘收服’、‘利用’、‘掌控‘’张飙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和一厢情愿。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