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这平静的拒绝,比之前的怒骂更让五人感到心痛和无力。 “走个屁!”孙贵第一个爆发了。 他赤红着眼睛,一拳砸在牢房的栅栏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说好了要一起死,要一起疯!你他妈现在想一个人当英雄?没门!” 话音落下,又言辞恳切地道:“飙哥!您等着!等我们把那群蛀虫全都弄死,就给您陪葬!” “不错!” 武乃大也一改往日的算计,脸上露出一丝狠厉:“死也要拉他们垫背!这朝廷,烂到根子了,掀了也罢!” “张佥宪!” 赵丰满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狂信徒,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您等着我们!我们这就去!就算死,也要把这天捅个窟窿!” 说完这如同誓言又如同诀别的话,五人竟不再看张飙,毅然转身,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气势,朝着诏狱外冲去。 他们要去继续张飙未尽的‘事业’,用他们的方式,哪怕是以卵击石,也要撕下这腐朽王朝更多的遮羞布。 “回来——!” 张飙猛地转身,脸上那副忧国忧民的表情瞬间破功,换上了货真价实的惊慌,他扑到牢门边,对着五人迅速消失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大吼: “都他娘的给老子回来!谁要你们陪葬了!?” “别阻止我死啊!混蛋!王八蛋!你们这是恩将仇报!” “老子就想安安静静死个痛快!怎么就这么难啊?!”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诏狱走廊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委屈。 对面牢房的李景隆,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看着气急败坏的张飙,又想想他刚才那番‘捅破这天’的言论和此刻的反应,脑子彻底乱成了浆糊。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而躲在阴影里偷听的朱高燧,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双眼放光,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飙哥!】 【视死如归!忧国忧民!连骂人都这么帅!】 【甚至为了不连累兄弟,宁愿独自赴死!还骂他们恩将仇报来划清界限!】 【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我朱高燧这辈子跟定你了!】 张飙徒劳地吼了半天,回应他的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沈浪五人决绝的脚步声和狱卒锁门的哐当声。 他无力地滑坐在牢门边,一脸生无可恋,喃喃自语:“造孽啊.怎么会这样,我草泥马” “我都被打入死牢了,要秋后问斩了,还整这一出.万一老朱觉得我还有用,不杀我了怎么办.” “我的疯狂星期四我的空调房.我的呜呜呜.” 他的担忧,他的哭声,显然是朱高燧、李景隆无法理解的。 但诏狱却伴随着他的哭声,重归死寂。 一种更加疯狂和不可预测的风暴,似乎已经被那五个冲出去的年轻身影,带向了应天府的每一个角落。 另一边,华盖殿内。 寂静如墓地。 蒋瓛垂首肃立,如同雕塑。 云明更是屏住了呼吸,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阴影。 老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陷的眼眸中,却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他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敲击着龙椅扶手,轻微的‘嗒嗒’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悸。 劝阻冲突是怕连累那张飙? 张飙非但不领情,反而大骂他们阻止自己求死? 明天的事,留给明天的人去做.要以身殉道,警醒世人? 那五个小子,最后竟喊着要‘掀了这天’、‘拉人陪葬’,然后决然离去? 这一连串的信息在老朱的脑中飞速过筛、分析、拆解、重组。 他首先感到的是极致的荒谬和被挑衅的暴怒。 一群蝼蚁,竟然敢妄言‘掀了这天’?! 那张飙,死到临头,还在那里惺惺作态,玩弄人心?! 还有那五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真以为能翻起什么浪花?! 杀意,如同毒藤般再次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下一刻,某些更深层的东西,却被触动了。 张飙那种为了某个看似不可能的目标,近乎偏执、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自身性命也要推进的疯狂劲儿. 还有沈浪五人,明明怕得要死,却因为某种信念,被煽动起来,竟敢生出螳臂挡车的勇气 这种组合,这种看似荒谬绝伦却又隐隐透出某种奇特感染力的行为模式 想着想着,老朱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飘到了很多年前。 飘到了那个总是温和谦逊、却又在某些问题上异常执拗、甚至会顶撞他的儿子身上。 那个儿子仁厚,不像这般酷烈。 但有时候,为了坚持那些所谓的仁政、道理、原则,为了保全某个他认为不该杀的官员,为了不执行他觉得不合理的礼仪,也会展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倔强和勇气。 甚至会跪在奉天殿前,据理力争,哪怕明知道会触怒自己这个父亲。 那种执拗,那种为了心中认定的‘道’而近乎天真的坚持,那种明明力量悬殊却不肯退让的姿态. 虽然表现方式截然不同,一个温和一个暴烈,一个建设一个破坏,但在那内核深处,似乎都有一种不顾自身、不计后果、非要撞破南墙的傻气和不悔。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