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大哥仁厚贤明,儿臣素来敬仰,闻其噩耗,悲痛欲绝,岂敢有半分不臣之心、龌龊之念?】 【今二哥、三哥、五弟获罪,儿臣虽痛心疾首,然国法如山,儿臣绝无异议,唯愿父皇保重龙体。】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儿臣身处嫌疑之地,百口莫辩。】 【为表清白,儿臣恳请父皇,即刻下旨,削去儿臣王爵,召儿臣回京,圈禁高墙!】 【儿臣愿交出兵权,卸甲归京,常伴父皇膝下,以全忠孝,以息物议!】 【北疆防务,可委冯胜、傅友德等老成持重之国公,定保无虞!】 【儿臣棣,泣血顿首,伏惟父皇圣裁!】 以退为进!主动请求削爵圈禁! 这是极其大胆的一步,也是极其高明的一步。 他知道老朱多疑,越是辩解,越是显得心虚。 反而这种主动放弃权力、甚至不惜以自身为质的态度,最能打消皇帝的疑心。 同时,这也将了他父皇一军。 如果老朱真的准了,等于自断臂膀,削弱北疆防御。 如果不准,那就证明老朱至少目前还信任他,或者还需要他镇守北疆。 而老朱看着朱棣这封言辞恳切、甚至可以说是声泪俱下的长信,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得极其仔细,每一个字,每一处转折,甚至墨迹的浓淡,都仿佛要从中榨出隐藏的信息。 当看到朱棣主动请求削爵圈禁时,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老四啊老四……你倒是真舍得下本钱!】 他不得不承认,朱棣这番应对,堪称完美。 态度恭顺,情感真挚。 对罪证的分析,既有撇清,又有‘建设性’的引导。 最关键的是这‘以退为进’的请求,几乎堵死了他立刻发作的可能。 【是真心悔过,以表忠诚?还是……以极大的隐忍,行更深的韬晦之策?】 老朱的疑心病,让他无法完全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这个能力出众、军功赫赫的四儿子。 他将信缓缓放下,目光投向殿外。 云明适时地呈上了另一份密报,是关于北平燕王府近日动向的。 如今的北平燕王府,闭门谢客,属下禁足,与外界联系几乎断绝。另外,北疆那边还隐隐传出了关于燕王‘失宠’的流言。 【收缩得如此彻底……是怕了?还是在暗中筹划着什么?】 老朱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提起朱笔,在那封朱棣请求削爵的信上,批下了回复。 他没有同意削爵圈禁,甚至没有直接回应这个请求,只是写了寥寥数语: 【尔之忠恳,咱已知之。北疆重地,非尔不可,当好生镇守,勿负咱望。】 【京中之事,咱自有裁断,尔不必过虑。】 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勉励,但其中蕴含的帝王心术,却深不可测。 这既是对朱棣此番应对的‘认可’,也是一种更深的控制。 说白了就是,我依旧需要你,但也仍然怀疑你,你继续在北平待着,在我的眼皮底下,替我守着边疆,也随时准备接受我的下一次审视。 同时,老朱又对云明下达了新的指令:“云明!” “奴婢在!” 云明立刻躬身领命。 “传咱旨意,让蒋瓛将老四指出来的那几个江南和致仕老臣的线索,给咱往深里查!一查到底!” “另外,对燕王府的监视,提升到最高等级!就算他闭门不出,给咱盯死他王府周围的每一只苍蝇!” 他不会因为朱棣完美的应对就放松警惕,反而会更加警惕。 他就像最有耐心的猎人,知道最狡猾的狐狸,往往会用最无害的姿态来麻痹对手。 …… 不知不觉间,三日一晃而过。 作为掀起雷霆风暴的‘罪魁祸首’,被押出了诏狱牢房。 此时的应天府,阳光正好,万人空巷。 从诏狱到西市刑场的漫长官道上,早已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男女老少,士农工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条被锦衣卫严密把守的通道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兴奋、恐惧、好奇与悲悯的复杂情绪。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只见通道尽头,一队杀气腾腾的锦衣卫缇骑率先开道。 随后,一辆囚车在沉重的车轮声中缓缓驶来。 囚车里,站着的正是张飙。 他依旧穿着那身相对干净的囚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慵懒的笑意。 与周围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没有像寻常死囚那样颓丧或恐惧,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道路两旁的人群,目光平静,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狗官!奸臣!死有余辜!” 有不明真相、或被煽动的百姓高声咒骂着,扔出烂菜叶。 但更多的是,沉默。 在这沉默的人群中,有一些特殊的面孔。 在刑场一侧临时搭建的观刑台上,坐着被老朱特意‘恩准’前来观刑的燕王府三兄弟、李景隆、郭英。 朱高炽面无表情,手中的佛珠却几乎要被捻断。 朱高煦双目赤红,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朱高燧则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李景隆和郭英,则神色复杂,看不出喜怒。 不远处,朱允熥、朱明月、朱明玉姐弟三人,也在宫人的‘护送’下前来为张飙‘送行’。 朱明月脸色苍白,紧紧抓着妹妹的手,不敢抬头。 朱明玉则咬紧嘴唇,倔强地看着囚车方向,眼圈通红。 朱允熥站得笔直,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而在更外围的人群中,一些穿着低级官服、或普通百姓衣着的人,正拼命压抑着情绪。 那是被老朱从诏狱里放出来、官复原职的沈浪、孙贵、李墨、武乃大,以及当初跟随张飙审计、讨薪的底层官吏们。 他们看着囚车中那个曾经带领他们‘疯’过、‘闹’过、试图撕开‘黑暗’的身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眼眶发热。 更远处,还有一些穿着破旧军服、或带着家眷的老兵。 他们曾经是‘以资抵债’的受益者,此刻也都沉默地看着,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囚车缓缓驶过他们面前。 张飙的目光扫过这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到了沈浪等人通红的眼眶,看到了老兵们无声的泪水,看到了朱高燧抽动的肩膀,看到了朱明玉强忍的悲愤…… 他脸上的慵懒笑意微微一顿,随即,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他用带着枷锁的手,有些费力地指了指那些正在偷偷抹泪的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他标志性的调侃语气: “喂!我说你们……” “哭什么哭?!” “我一个祸乱朝纲、诽谤圣学、十恶不赦的大奸臣,今天终于要伏法了!” “你们不该拍手称快,放鞭炮庆祝吗?!” “怎么还哭上了!?嗯?” 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开玩笑,但那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极快的、无人能懂的柔和与释然。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击溃了许多人强忍的堤坝。 “呜呜呜——!” 哭声变得更凶了。 【哎,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 【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搞得我真像要死了似的.】 求月票!求双倍月票啊~ 【哈哈哈!终于写到这一刻了。嗯,还算不错。】 感谢刂法自然1000赏。 感谢天天天情1500赏。 感谢零随心1000赏。 (本章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