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在彻底弄清楚真相,以及张飙到底有何目的之前,他不能把这个唯一的‘知情人’逼上绝路。 而且……老朱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张飙被解禁,就像一块被重新抛入池塘的诱饵。 之前被他掀翻的傅友文、茹瑺余党,那些被他得罪死的勋贵,乃至……可能存在的、与雄英、与标儿、甚至秀英之死有关的幕后黑手,他们会怎么做? 是夹起尾巴躲得远远的,还是……会忍不住跳出来,去找张飙的麻烦,甚至杀人灭口? “盯着他!” 老朱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酷和平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给咱盯死了!不只盯他,也要盯紧所有靠近他的人!” “看看有哪些牛鬼蛇神,会忍不住跳出来。” “咱倒要瞧瞧,这潭水底下,还藏着多少大鱼!” “是!臣明白!” 蒋瓛心头一凛,立刻领命。 他明白了皇帝的意图,这是要以张飙为饵,钓出更深藏的势力。 一个该死未死的人,会让所有期望他死的人,如坐针毡。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疯咬”出他们的秘密。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去吧。” 老朱平静地挥了挥手,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 蒋瓛躬身退下,悄无声息地融入殿外的黑暗中。 空荡的华盖殿内,只剩下老朱一人。 他依旧闭着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良久,他忽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云明。”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角落的云明,立刻悄步上前,躬身道: “皇爷,奴婢在。” “允熥那孩子……最近如何?” 老朱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云明垂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谨慎的斟酌: “回皇爷,皇三孙殿下自那日……那日之后,便一直待在北五所宫中,深居简出。” “据伺候的人说,殿下时常在院中练武,或是……对着孝陵方向发呆。偶尔,会问起各地反叛的消息,对几位藩王叔父的动向,似乎……颇为留意。” 老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练武?留意藩王动向?】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朱允熥那双酷似常氏、却比常氏更加倔强甚至带着一丝狠厉的眼睛,以及那日他呈上铁盒时,虽然极力掩饰,却依旧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恨意。 【皇爷爷,如果有人谋害了你爹,你会怎么做?】 【你会顾念人伦亲情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老朱的脑海中不断回响朱允熥那日说的话,只感觉心底拔凉拔凉的。 这孩子,像他娘常氏,骨子里有将门虎女的刚烈,更继承了他父亲朱标的执拗。 若他上位,以其隐忍坚毅的心性,以及对可能存在的‘杀父仇人’的刻骨恨意,再加上对藩王叔父们天然的警惕…… 老朱几乎能预见,一旦朱允熥掌权,必然会是雷霆万钧、毫不留情的铁血削藩。 甚至可能掀起一场席卷整个朱氏皇族的风暴。 他那些拥兵在外的儿子们,恐怕没几个能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老朱的心猛地一抽。 他虽然对儿子们猜忌、打压,甚至必要时会下狠手清理,但那终究是他的骨血,是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固,而非为了某个孙子的私仇。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们被孙子像清除障碍一样一个个拔除。 “允炆呢?” 老朱换了个问题,声音依旧平淡。 云明的回答更加小心:“皇次孙殿下回到东宫后,在吕妃娘娘的劝导下,一直闭门读书,听从翰林学士黄子澄讲学。” “言行举止……颇为仁孝恭俭,时常手不释卷,与侍从谈论亦多引经据典,颇有……仁君之风。” 【仁孝恭俭……仁君之风……】 老朱在心中咀嚼着这几个词。 允炆像他父亲,甚至比标儿更加温和,更加信奉儒家那套仁德治国的理念。 他优柔,缺乏决断,容易被文臣影响,这是他的缺点。 但反过来看,若他上位,对待他的叔叔们,或许会讲究‘亲情之道’,更倾向于用温和的手段,比如推恩、迁封,而非血腥的屠刀。 即便削藩,过程可能拖沓,可能留下后患,但至少……不会像允熥那样,大概率会直接举起屠刀。 一个是,可能带来内部血腥清洗、但或许能打造一个铁板一块强盛帝国的强硬继承者。 另一个是,可能维持表面和睦、但或许会埋下藩镇隐患的仁弱之君。 老朱的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微微乱了。 他深知大明的隐患,藩王尾大不掉是事实,削藩势在必行。 他自己也在犹豫,在权衡。 但他希望,这个过程是在他的掌控下,或者至少是在一个相对稳妥、不至于引发巨大动荡的方式下进行。 朱允熥的‘铁血’,让他看到了失控的风险和骨肉相残的惨烈。 朱允炆的‘仁德’,虽然软弱,却似乎提供了一条更平稳、更符合‘儒家理想’的道路。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