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上一次,张飙提议审计内帑,老朱直接就切断了与他的联系。 还将张飙送来的《关于提请公开洪武皇帝内帑账目并接受都察院审计的正式函》给留中不发。 摆明了就是不跟张飙玩了。 甚至还派蒋瓛去将张飙组建的【皇家内帑审计特别行动小组】给监控起来,连【洪武审计特别清账司】的招牌都给砸了。 这一次,张飙又提议审计内帑,而且还是当着老朱的面,直接提出来的。 相当于是,君臣俩彻底撕破了脸。 老朱再想不管张飙,那就显得他这个洪武皇帝在臣子面前认怂了。 所以,这怎么能让他接受?! “张飙——!” 良久的剑拔弩张后,老朱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在整个奉天殿内疯狂回荡,震得梁柱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咱的容忍度是有限的!” “你若再逼咱!就算你藏着天大的秘密!就算咱一辈子不知道真相!咱也要!杀你!” 最后的‘杀你’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双目都红了,胸膛也剧烈起伏。 那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仿佛下一刻就要亲手将张飙撕碎。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臣子魂飞魄散的‘帝王之怒’,张飙却像是狂风暴雨中扎根于礁石的海草,身形晃都未晃,脸上那抹嘲弄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看吧,老朱。” 张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老朱的怒吼,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这就是问题所在。” “你口口声声为了大明,为了江山社稷。” “可一旦触及你自身的利益,触及你那不容窥视的皇权私产,你就立刻暴跳如雷,视若禁脔,恨不得将进言者碎尸万段!” 说完,他抬手指着老朱,毫无臣子应有的敬畏,更像是在指责一个吝啬的守财奴: “你宁可看着国库空虚,边军欠饷,百姓困苦,百官贪墨!宁可养着一群蛀空国家的宗室亲王,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动你内帑的一分一毫!” “你要求天下人清廉,要求藩王守制,要求百官忠君,可你自己呢?” “你这内帑里,有多少是来自于侵占的官田?有多少是来自于本该入国库的赋税?有多少是来自于各地‘进贡’的民脂民膏?!” “你自己屁股底下都不干净,凭什么要求别人两袖清风?!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让我‘审计藩王’,‘审计百官’?!就凭你是皇帝?就可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你混账!” 老朱被这番诛心至极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张飙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愿正视的隐秘角落—— 【那种作为帝王,凌驾于一切法度之上的特权思想,以及将天下视为私产的潜意识。】 却听老朱咬牙切齿的反驳道: “内帑乃天子私产!维系宫廷用度,赏赐功臣,应对不时之需!岂能与国库混为一谈?!” 说着,他顿了顿,眯眼看着张飙,强调道:“岂容你一个臣子妄加揣测、肆意审计?!” 他试图用传统的‘天子私产’论来维护自己最后的遮羞布。 “天子私产?” 张飙嗤笑一声,步步紧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天下都是你的,为何还要区分得如此清楚?” “当国家需要的时候,当你的子民在饿死的时候,你这‘天子私产’为何就不能用于‘天下公器’?” “皇上,你难道就没想过,正是因为你和你的继任者们,将内帑与国库分得如此清楚,才给了后世之君穷奢极欲、掏空国家的借口?!才让户部官员在面对皇室开销时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 “审计内帑,不是为了抢你那点银子!是为了立下一个规矩!” “一个皇帝也不能肆意妄为,皇室用度也必须接受监督和考量的规矩!” “那么,为什么要立下这个规矩?是因为要告诉天下人,皇帝,也要遵守法度!皇权,并非毫无边界!” “荒谬!荒谬绝伦!” 老朱气得眼前发黑,他感觉自己坚守了一生的信念和权力根基,正在被张飙用这些闻所未闻的‘歪理邪说’疯狂撬动。 “皇帝乃九五之尊,受命于天!咱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一个小小的御史交代?!还需要立什么狗屁规矩?!” “所以呢?” 张飙毫不客气地反问:“所以您就可以无视财政危机,无视民生凋敝,只顾守着你那小金库?” “所以你就可以一边喊着反贪,一边让自己和家族成为最大的贪腐庇护所?” “老朱,若连你自己都做不到光明磊落,凭什么要求你的儿子们、你的臣子们清廉自守?” “你这反贪,反的到底是什么?是只反别人,不反自己吗?!” 轰隆! 此话一出,老朱如遭雷击,脑瓜子嗡嗡的响。 【咱,反自己?】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咱堂堂大明皇帝,九五至尊,天下主宰!还他娘的反自己?!】 【这混账东西把咱当什么?!真当咱是大煞笔吗?!】 “噗——” 急火攻心,气血逆涌,老朱终究是没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龙袍和前方的金砖地面。 他身体一晃,踉跄着扶住了身边的蟠龙金柱,才没有倒下。 “皇爷——!” 殿外隐约传来云明惊恐的呼喊,但他不敢进来。 老朱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渍,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张飙,里面没有了暴怒,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有杀意,有震惊,似乎还有一丝被说穿真相后的狼狈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 “张飙……” 老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你今日所言……句句皆是诛心之论……你是非要逼咱杀了你不可……是吗?” 张飙看着老朱吐血,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混不吝的强硬。 他挺直脊梁,毫无惧色地迎上老朱的目光: “我主张成立反贪局,自然是要反贪的!” “这天下最大的财权,按理来说,应该是国库,但细究起来,其实是你的内帑。” “如今,我审计了户部,发现了诸多问题。而这,还是没有直接审计国库的结果。” “由此可见,大明的财政有多烂!” “而你,一个连算学都没搞明白的人,居然掌握着天下最大的财权,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