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要么是像吴大根那样被强拉来的早已销户的民户,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鬼影’。 “吃空饷吃到这个地步,王指挥使,你胃口不小啊。” 张飙合上名册,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就在查账即将以发现巨额贪腐告终之时,老钱一个手下传来了新的发现。 “大人!您来看这个!” 老钱一个手下在西南角落的破木箱里,翻出了一本没有封皮、纸质粗糙的账本,里面记录的似乎是一些不循常例的物资调拨。 张飙快步走过去,接过账本翻阅。 里面用潦草的字迹记录着一些零散的物资出入,时间跨度很长,涉及弓弦、箭簇、火药,甚至还有制式腰刀。 其中一条记录引起了张飙的注意: 【洪武二十四年,三月初七,凭‘兽牌’印信,提走制式腰刀一百五十把,弩机三十张,交由一脸上带疤之男子运走。无正式批文,记暗账。】 “兽牌?疤脸?!” 张飙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描述,与老周他们在水西门码头看到的那个‘疤脸男’何其相似! 他迅速往前翻,又找到了几条类似的记录: 【洪武二十三年冬,十一月初九,凭‘兽牌’,提走精铁三百斤,硝石五十斤.】 【洪武二十五年夏,五月二十一,凭‘兽牌’,提走】 这些记录断断续续,但指向明确。 有人持着神秘的‘兽牌’信物,长期、小批量地从九江卫这个并非前线、也非重要军镇的地方,提走军械物资。 而且,接收人多次提到‘疤脸男’。 “王指挥使!” 张飙举起那本暗账,走到瘫软的王指挥使面前,声音如同寒冰: “这‘兽牌’是什么?这个‘疤脸男’是谁?你调拨这些军械物资,运往何处?作何用途?!” 王指挥使看到那本暗账,如同见了鬼,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不……不知道……下官不知道啊!” “这都是……都是上面交代的……凭牌提货,不问去向……下官只是依令行事……” “上面?哪个上面?!”张飙逼问。 王指挥使眼神惊恐地闪烁,似乎触及了某个极大的恐惧,他猛地磕头: “张御史!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只知道持有‘兽牌’的人,我们得罪不起!东西运出去,多半……多半是进了漕船……” 张飙与老孙、老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他们原本是打算给老周外甥和老李的村子伸冤的,没想到,竟在九江卫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地方,查出了‘养寇自重’的一条线索。 而且,居然与漕运贪腐案还有牵连。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宋忠!” 张飙冷不防地大喝一声。 宋忠浑身一激灵,连忙上前道:“下官在!” 张飙面色凝重的看向宋忠,平静而淡漠地道: “宋佥事,想必你也看到了?九江卫亏空军械,做假账,这已是重罪!” “更骇人听闻的是,竟有军资通过卫所渠道,流向不明地方!” “此案,已不仅仅是贪腐,而是可能涉及通敌资匪、养寇自重的大案!” 宋忠脸色无比凝重,他亲眼见证了证据的发现过程,无法反驳。 他沉声道:“此事……干系重大,需立刻禀报皇上!” “这是自然!” 张飙目光扫过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罪证,语气斩钉截铁: “但仅仅一个九江卫,恐怕只是冰山一角!本官怀疑,类似的情况,在各地卫所绝非孤例!” “大人需要下官通知锦衣卫协助吗?” “不用!” 张飙直接拒绝了宋忠的提议,然后拿出怀中那本《皇明祖训》,笑吟吟地道: “正所谓,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既然本官为百姓伸冤,查出了惊天大案!” “自然要反馈百姓!” 说完这话,他扭头看向老钱、老孙,斩钉截铁地道: “老钱、老孙,本官命令你们,将本官马车上的数百本《皇明祖训》,分发到有志之士手中!” “比如吴大根,李老栓之类的,让他们秉承《祖训》,以此案为范本,扩大审计范围!” “张大人不可!” 宋忠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但张飙直接拿起《皇明祖训》,怼到他脸上,冷冷道: “宋佥事也想阻拦本官遵循《祖训》?!还是说,宋佥事也想造反?!” “你!” 宋忠被怼得哑口无言。 老孙、老钱等人则是满心感动。 经张飙这么一操作,他们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为国办事了。 甚至,被抓走的吴大根、李老栓,都能够以协助公务为由,被他们调回来。 却听张飙又不容置疑地道: “老孙、老钱!要记住,拿着我们发现的这些‘非标’货单作为参照,重点核查近年来叛乱频发地区的卫所!看看是否存在同样的军资异常流出情况!” “是!” 老孙、老钱立刻领命。 “还有!” 张飙又补充了一句: “让你们的人,根据王指挥使和他手下人的口供,顺着来接货的那些‘带着牌子’的人这条线往下查!挖出这条线上的蚂蚱!” “至于我们……” 张飙再次看向宋忠,脸上露出了那种宋忠最熟悉的、混合着疯狂与兴奋的笑容: “宋佥事,看来我们的武昌之行,要暂时搁置了。” 宋忠看着斗志昂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张飙,又看了看手中记录着证据的卷宗,心中波澜起伏。 “下官……会如实将此地所见,禀报皇上。” 他预感到,整个大明的军方系统,恐怕都要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搅个天翻地覆了。 而张飙,则看着手中这本被他用得出神入化的《皇明祖训》,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朱啊老朱,难怪文官集团会拿《祖训》当宝,不得不说,是真的挺好用。】 求月票啊~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