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朱高煦点头:“是啊,这有什么问题?漕运和卫所本就勾连甚深……” “问题大了!” 朱高炽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急促: “如果张飙明面上查漕运是假,真正要查的,是借着漕运这条线,去审计沿途的卫所呢?!” 此话一出,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朱高燧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朱高煦的脸色却‘唰’地一下变了。 他常年混迹军中,对卫所的事情远比朱高炽敏感。 审计卫所!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查军屯田亩,查兵员勾补,查军械账目,查所有见不得光的吃空饷、喝兵血、倒卖军资! 而他们燕王府,镇守北平,直面北元残余,麾下卫所众多,为了维持强大的边防力量和一些不便言说的‘经营’,有些事情,是经不起张飙那种疯子拿着放大镜去查的! “他……他敢!” 朱高煦又惊又怒: “卫所乃国之重器,岂是他一个反贪局说查就查的?!” “他连皇爷爷的内帑都敢审计,他有什么不敢的?!” 朱高炽反问,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而且,他完全可以打着‘为民请命’、‘整顿军纪’的旗号,从一些积怨已深、证据确凿的小卫所查起!” “比如那个欺压了老兵村子,强拉壮丁的卫所!名正言顺!” 朱高煦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张飙这把火,一旦烧到卫所体系,就绝不可能只烧一两个。 以他的疯劲儿,必然是燎原之势。 到时候,他们燕王府在北平的诸多‘经营’,恐怕…… 朱高炽看着两位弟弟骤变的脸色,缓缓坐直身体,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却又带着无比凝重和一丝钦佩的复杂表情。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张飙找我们合作,送上红薯,其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审计内帑,也不是单纯的削藩……” “他是在警告我们!也是在给我们指一条路!” 朱高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向了南方: “他是在告诉我们,他下一步,就要去捅卫所这个马蜂窝了!” “他查卫所,表面是反贪,深一层是斩断某些人的根基!” “而他选择在这个时候与我们合作,抛出红薯……” 他猛地看向朱高煦和朱高燧,一字一顿道: “他是要我们燕王府,趁着他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这段时间,赶紧‘收拾干净’!” “把不该有的手脚斩断,把过线的势力收回!” “然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种红薯这件事上来!” “粮食!民心!实实在在的功绩!这才是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不是那些虚头巴脑,随时可能引爆的兵权!” 朱高煦和朱高燧被兄长这番剖析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书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 良久,朱高煦才涩声问道:“大哥……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决断: “立刻给父王去信,将我们的分析悉数禀报!建议父王,断尾求生!” “趁着张飙还在南方周旋,皇爷爷目光被吸引,立刻着手清理我们在各卫所的‘痕迹’,尤其是与漕运、与不明资金往来有关的,全部抹平!” “同时!” 他语气斩钉截铁: “将红薯列为燕王府头等要务!集中所有能集中的资源,开辟官田,精选农户,由父王亲自督办,要往死了种!” “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种出成效,拿出实实在在的产量!”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南方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看到那个正在搅动风云的身影。 “张飙……这是阳谋啊。” 朱高炽低声叹息,带着一丝敬畏: “他算准了我们能看透,也算准了我们不得不按他指的路走。” “他要来了……不是来查我们,而是来……验收成果的。” “我们必须在他把天捅破之前,把自己摘干净,并且,手里握有足够的筹码!而那个能活无数人的红薯,就是最好的筹码!” 朱高煦和朱高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另一边,皇宫,华盖殿。 “混账!一群酒囊饭袋!” 张飙在外面拿着《皇明祖训》大杀四方的时候,老朱在华盖殿也是大杀四方。 只不过,他杀的不是人,而是每日批阅的奏疏。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飙给他的刺激习惯了,还是他觉得这些批阅的奏疏,一点也不带劲。 比起张飙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涵啊,计划书啊,读起来像一坨屎。 但是,他又不得不读,使得他现在十分烦躁。 而华盖殿,也因为他的烦躁,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 “皇爷,您消消气,要不.” “滚——!” 老朱怒吼一声,手里死死攥着一份由户部、吏部联合呈上的《百官俸禄改革条陈初议》。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遍看这份东西了,每看一次,心头的火就旺一分。 “啪!” 他终于忍不住,将那份奏疏狠狠摔在了御案上,吓得侍立一旁的云明浑身一哆嗦。 “加俸三成?!钱从哪里来?!啊?!” 老朱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指着那堆纸骂道: “郁新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光知道开口要钱,开源节流的法子一个没有!就知道盯着咱的内帑和加征赋税这两条路!” “还有卓敬!平日里看着挺明白个人,怎么也跟着起哄?!光说提高俸禄能养廉,怎么不说说怎么防止那些蠹虫拿了更高的俸禄继续贪?!” 他越说越气,感觉自己采纳张飙‘重议俸禄制度’的建议,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帮官员,要么畏首畏尾不敢动真格,要么就想着趁机给自己捞好处,真正能拿出切实可行、不增加百姓负担方案的人,少之又少。 “全是屁话!空话!套话!” 老朱喘着粗气,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脑仁也一跳一跳地疼。 这朝堂上下,难道就找不出几个既能体恤下情、又能为国分忧的干才吗?! “云明!” 老朱烦躁地挥挥手:“传膳!咱有点饿了,吃点东西缓缓。”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