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刘邦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移向窗外那层逐渐压低的阴云。 原本如棉絮般轻盈的云团,此刻层层堆叠成厚重的铅幕—— 将天光吞噬得干干净净,院中顿时暗了几分。 他抬手端起案上的酒樽,将那半杯黍酒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庭院中显得格外突兀,惊得枝头的麻雀振翅而起。 “话又说回来——” 他用袖口擦去嘴角的酒渍,话音中那股轻佻的笑意渐渐褪去,语气多了几分沉思。 “天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朕本出布衣,能坐上这龙椅,百姓眼中自有‘天命’两字在里头。” 刘邦的手指在案面上轻轻叩着,发出节奏分明的声响,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传旨——正月上辛,祭天之礼,朕亲赴雍城五帝庙行香。” “排场从简,不必大张旗鼓,就带三十骑护卫,像回沛县省亲那般即可。” “不是惧那老天爷,而是让百姓看见朕的敬意。”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又补了一句: “皇帝可随性,但礼数不可废。” “不然底下那些酸儒又得嚼舌根,传到刘肥耳朵里,还以为朕真遭了天谴。” 吕雉的神色这才缓和。 她取起那只被他随手放下的酒樽,用丝帕细细擦拭。 那丝帕上绣着并蒂莲,是她亲手所绣,针脚细密,几乎看不出线头。 “陛下虑事周全。” “昔日汉中时,萧相国便言:‘民敬天则敬君,君敬天即敬民。” “如今天下新定,郡国之制未稳,正该让百姓看见陛下敬天爱民的诚心。” 她将酒樽擦净,倒扣于案,语气温柔却坚定。 “前日曹参自齐地奏报,说那边的儒生仍在私讲诗书,不如趁祭天之机。” “现在召他们来雍城观礼,也好让他们明白,陛下虽厌迂儒空谈,却重纲常天理。” 刘邦闻言大笑,顺手抓起一颗栗子抛向空中,轻巧接住,笑纹在眼角舒展开来。 “果然还是你想得远。” “敬天归敬天,可真要惹急了朕,天也得让三分。” “当年项羽逼朕走蜀道,朕不也掀了他的鸿门宴?” 他忽地语气一沉,右手一抄,赤霄剑“锵”地插入青砖,剑身微颤发出清越嗡鸣。 “这把剑,当年连白蛇都斩得干净,区区天雷,还能如何?” 院中风骤起,槐树叶哗哗作响,像在回应他的狂言。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