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坐。” 零伸出手,指着椅子。 五指雪白纤细,手背上能看到淡淡的血管纹路,像是精雕细琢的玉质艺术品。 路明非再一次感到不安。 老实坐下。 然而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刚才你睡醒的时候叫我什么?”零直视着他的眼睛,上来就是杀招。 咯噔—— 路明非刚落下的屁股瓣一颤,悬着的心总算死了。 果然! 祸从口出,还是要秋后算账啊! “可……可以和解吗?” 路明非声音干巴巴的,有点猛不起来了,毕竟这事是他有错在先,显然零好像特别在意这个。 换作其他人,开开玩笑就过了。 可零看样子是个很较真的女孩,而且对他似乎又有点好……人和人经历不同,同样一句话,对有人来说是随口的玩笑,对有人却是极大的冒犯,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伤害到对方。 道歉吧,道歉会好起来的吧…… 零摇摇头:“没有和解。” 路明非:“!” “你从哪儿知道这个名字的。”零又问。 “哪个名字?”路明非试图装傻充愣。 “雷娜塔。” 零声音冷冷的,丝毫不给他机会。 “……啊哈哈。”路明非干笑起来,又戛然而止。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 路明非挠了挠头, 又挠了挠头。 沉思良久,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是我在梦里听到的’, 这样一个离谱又有点调戏的借口。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歉:“对不起,零,是我叫错了,我向你道歉。”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看见了你,我突然想起了以前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她叫雷娜塔。” 听到这句话, 零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复杂’, 她同样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在路明非真诚的注视下, 她的眼神又像是变得柔软了几分。 这和早上路明非醒来的那一刹那,看见冰山雪莲化冻的情景一模一样。 “不用道歉,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生气。” 路明非怔了怔。 然而, 下一句话却让路明非的表情彻底冻住。 “雷娜塔是我以前的名字。” 路明非:“!!!” …… 隔壁房间。 薯片妞并没有和路明非想象的那样,继续蹲在墙角偷听。 舒舒服服窝进了沙发里,继续一边咔嚓咔嚓啃薯片,一边拿着平板办公。 开什么玩笑! 咱又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三无妞儿对小白兔那点意思,嘴上不承认,眼里看得可是明明白白。 她、长腿、三无认识很多年了,每次凑到一起的时候,薯片妞和长腿妞两人基本又是掐脸又是戳腰又是摸腿,但三无妞从来都会刻意回避任何意义上与她们的肢体接触, 不止是她们,是所有人,她就像是个真空绝缘体。 这也没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习惯,她们仨每个人都沾点不正常。 三无妞除了有点高冷以外,其他方面还是蛮好的。 结果今天凌晨绕回大阪,车停在酒店门口,零居然主动把小白兔背在了身上,一步一步扛回了房间…… 她亲眼看见,俩人胳膊都贴一起了! 这他俩要还是没有奸情,薯片妞愿意一个月不吃薯片! 更别说吃早饭的时候,零还又是给小白兔递水,又是小白兔擦嘴的,以前哪里对谁做过这些事情! 而且薯片妞一直觉得, 零的洁癖属于那种程度很深的‘重度洁癖’,属于精神上的洁癖。 体现在平常生活中,就是对自己所有物的超绝‘占有欲’。 薯片妞得承认,她偷偷把零的毛毯拿给路明非用,有冒险的成分。 现在看来,大概是赌对了吧。 毕竟认识这么多年,无论是她,还是长腿,两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同性,稍微碰一碰零的东西,这姑娘都跟只小猫似得哈气。 更别说异性了。 正常情况下,要是有个男人裹着零的毛毯睡觉,还蒙着脑袋,她大抵是先要一把火把毛毯烧了,然后再放一把火把那个人烧了。 她的本质上是个杀胚啊! 结果她居然对路明非另眼相看…… 别提什么保姆的职责! 老板可从没要求过她们既当工作保姆,又当生活保姆! “他不脏而已?” 薯片妞想起零在电梯里的解释。 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三无妞儿你就继续端着吧,人家可是都有两位在家里等着了呢。” 薯片妞又往嘴里塞了几块薯片。 思绪顺着平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无端发散。 “不过看样子……他们像是以前就认识?但三无记得小白兔,小白兔不记得三无?” 薯片妞陷入深度思考。 印象里言情里都这么写的,对比论证一下,也很符合两人的行为模式。 她当然是站在自家姐妹这一边的。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小白兔想起三无……” “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哦,还有一个有点破旧的布袋小熊,说起来那熊应该有点年头了,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带着那只熊,时至今日她每天晚上还要抱着那只熊睡觉,好像会给她带来一种无法解释的安全感。 那头熊是她的逆鳞,别人稍微看两眼都不行,像是个护崽子的母鸡。 …… “它叫佐罗。”零轻声说。 路明非小心翼翼看着女孩递过来的那只破旧的小熊玩偶。 这头熊的毛秃了大半,缝成身体的布条也有点发灰,按理说正常的玩偶浑身上下应该都是软的,但这头熊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很硌手的感觉,有种上世纪硬派工业产物的风范。 很难想象,气质清冷高贵的女孩,居然会随身携带这样一个‘不太高级’的玩具。 “你抱抱它。”零又说。 “好。” 路明非胡乱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接住这只小熊。 果然。 和预想中的一样,这只小熊浑身硬邦邦的,摸起来一点都不舒服,可能被冷水冻过很多次,内部很多地方的线绒甚至结了块,像是一颗颗石子……反正手感比苏晓樯床上那一堆玩偶的差太多了。 不过想归这么想。 路明非脸上还是露出很享受的表情,意思是你的熊很软,你的熊很棒。 一起玩过玩具,咱俩就彻底和解了,虽然可能有点幼稚……但其实刚刚好。 雷娜塔·叶夫根尼娅·契切林娜。 这是零报出她过去名为‘雷娜塔’时的全名,一个标准的俄国风味名……但很遗憾,寥寥两次的梦中,许多细节路明非压根记不住。 印象里只有一座森严的古堡式建筑,到处都是冰冷的砖块与寒风。 而且路明非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过这样的一个地方。 虽然梦里的雷娜塔,似乎真的能够和眼前的零形象发生重迭。 尤其是她静静坐在阳光底下,傲人的白金色头发披散,白裙和肌肤像是冰川被太阳照射出的透明反光。 “不能给你。”零忽然说。 “啊……哦。” 路明非愣了愣,反应过来。 停止‘蹂躏’佐罗的动作,讪讪递还回去。 零接过佐罗,重新放好。 低头那一刻, 她好像笑了一下。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零重新抬头看着他,一切又复归平淡。 “咳咳……那个能不能再讲一讲?” 路明非试探说,“我感觉应该快想起来了。” 在零的再三追问下,他不得不承认对‘雷娜塔’的印象其实已经淡了,只记得大概得细节气质什么的,完全不记得两人之间发生过的具体事情。 至于所谓的‘好朋友’,也只能归结于‘本能’,‘直觉’上。 “直觉告诉我,我以前和‘雷娜塔’关系非常好。” 路明非是这样说的。 于是,零再一次陷入沉思。 不过现在, 路明非还真没法确定。 ‘雷娜塔’到底是否就是‘零’? 对于这个问题, 他甚至都尝试过小开一下。 但零的故事和薯片妞不同,并没有一望无际的各种计划。 有关【命之契约】、【血源刻印】相关信息已经被他了解的情况下,这个女孩的过往堪称单薄,能够被深度提取的情报寥寥无几。 就好像过去的岁月里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坐在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里静静地等待。 而且路明非现在有点尴尬。 因为刚才他对‘雷娜塔’的外貌描述,听上去好像是按照昨天夜里零的模样照本宣科,很难想象是不是他的大脑把零的形象自动带入到‘雷娜塔’身上去了。 毕竟,梦境这种东西说穿了就是对现实的映射。 作为保姆团的一员,零很有可能以前也出现在过滨海。 或许是曾经的惊鸿一瞥,那一头白金色的长发,以及编织成独辫的形象在他心中留下了水波的荡痕,湖面归于平静,记忆沉入海底,最终变成了他多年以后的梦。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