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纪检组进驻青云镇的次日清晨,肖锋的手机在床头震动时,他正站在窗边看晨雾漫过镇东头的麦田。 露水在玻璃上凝成细密的珠子,远处的田野像被轻纱裹住,模糊而静谧。 屏幕上“配合调查组梳理扶贫资金流向”的通知跳出时,他指节在窗框上轻轻叩了两下——这动作像根弦,绷了半月的神经终于开始有序收束。 木纹在他指尖留下微凉的触感,像是某种隐秘的释放。 他转身走向书桌,拉开抽屉的瞬间,牛皮纸的窸窣声里混着旧信的脆响。 空气里飘来一丝泛黄纸张特有的霉味,像是时间的味道。 那封周梅的分手信还躺在最底层,边角的黄渍像道疤。 他没有碰它,但目光在那一瞬停顿得比任何一页账本都久。 记忆像窗外的风,轻轻掀动了某一页不愿翻阅的章节。 他只抽出底下一摞整整齐齐的材料: 《异常支出汇总》封皮是他亲手用蓝笔写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 原始账本复印件边缘还留着镇档案室的骑缝章,墨迹略有些晕染; 银行流水截图用回形针别成小册,每张都标了红圈注“重点核查”,纸面光滑冰冷; 施工方证词副本最厚,按时间顺序码成梯形,最上面那张的签名处,泥瓦匠老周的指印还清晰得能看出茧子的纹路,在阳光下微微反光,仿佛能摸出粗糙的手掌温度。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肖锋把材料装进文件袋时,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口。 镜子里的人眼睛亮得反常,像淬了火的刀。 他想起三天前陈书记推过来的文件,想起匿名短信里“牵涉甚广”的警告,更想起老张攥着他手说“孙子要考北大”时,掌心那层薄茧硌得生疼。 那种粗糙的触感此刻仿佛还留在指间,沉甸甸地压着他的决心。 “真正的猫腻在县财政。”他对着镜子补了句,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沉进深潭,回音久久不散。 调查组的会议室在镇政府二楼最里间,肖锋一推开门,消毒水混着油墨的气味扑面而来。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催促真相的脚步。 主位上坐的是省纪委的王组长,四十来岁,发际线后移却把背挺得笔直。 见肖锋进来,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小肖,坐。” 材料摊开的瞬间,王组长的眉毛挑了挑。 他翻到银行流水那页时,钢笔尖在红圈上顿了顿:“镇里能查到县财政的转账记录?” “上个月帮县财政局整理年度报表时,我拷贝了份电子版。”肖锋说得轻描淡写,指尖却在桌下掐了掐掌心—— 那是他趁张建平去厕所的十分钟,用手机拍的照片,回来后在宿舍用了三个通宵整理成清晰截图。 “当时想着,万一哪天要查账……” “好。”王组长合上材料时,指节叩出清脆的响,“下午两点,叫财政所的人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