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黄爷,您放心。三娘要是掉一根头发,您拿我是问。”我用力点头,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嘱托。 三娘在一旁听着,默默地将烙好的饼子翻了个面,没有说话,但微微泛红的耳根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等待物资的两天,小院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忙碌。泥鳅和斌子从县城回来了,大包小包堆了一地,除了温行之要求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买了几把锋利的柴刀、几双结实的牛皮靴子,以及一些治疗常见蛇虫叮咬的草药。斌子甚至还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两把老旧的、但保养得还不错的老腰刀,说是比短铲顺手。 老范戴着眼镜,就着油灯的光,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段绳索的结实程度,给每一件铁器上油防锈。温行之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角落里,闭目养神,或者用一块细磨石,小心翼翼地打磨着他那些细如牛毛的飞针,偶尔会拿出那两块龙纹龟甲,对着油灯久久凝视,手指在那些古老的纹路上缓缓摩挲,仿佛在与之交流。 第三天,晨曦未露,我们便已整装待发。行囊沉重,压得人腰背微微弯曲。 “爹,您好好养着,我们找到药就回来。”三娘红着眼圈,立在风中。 黄爷被老柴扶着站在门口,晨风吹动他花白的鬓发,他点了点头,目光在我们五人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三娘身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保重。” 告别没有太多言语,所有的嘱托和担忧都沉淀在彼此的眼神里。我们五人——我、三娘、斌子、泥鳅,以及那位神秘的“阴山驸马”温行之,踏着尚未散尽的夜色,离开了饮马沟,向着西安火车站进发。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响,像一首永无止境的催眠曲,载着我们一行人,连同满腹的心事和未知的前路,钻进了中国西南腹地的连绵群山。 卧铺就是舒坦,不用挤在那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也不用闻那些难闻的汗臭味。最关键的是,卧铺的私密性比较好,六张床铺连在一起,门一关,就是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温行之换上了一身半旧的蓝色工人装,头发胡子修剪后,露出了原本清俊却冷硬的轮廓,只是那股子沉静和疏离感丝毫未减。他放好行李,便夹着烟出去了,直到深夜才带着一身烟味回来,径直爬到上铺躺下,一句话都不说,仿佛我们不存在。 斌子和泥鳅睡在中铺,一开始还新鲜,扒着车窗看外面飞速倒退的北方景致,广阔的麦田、灰扑扑的村庄、光秃秃的土山。但很快,新鲜感就被中铺的憋屈和旅途的漫长消磨殆尽。两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躺着。 三娘和我在下铺。她一直很安静,大部分时间只是靠着车窗,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景物发呆。眼神空茫,里面盛满了对黄爷病情的忧虑,以及对前路未卜的茫然。偶尔,她会下意识地摸一摸随身带着的那个布包,里面是温婆婆给的药粉和那两块关乎一切的龙纹龟甲。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三娘。看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时而蹙起的眉头......脑子里偶尔会闪过那个“织梦花”幻境里荒诞而温存的夜晚,脸上便一阵发烫,这次也不例外。吓得我赶紧移开目光,假装去看车厢顶棚那盏摇晃的、昏黄的灯泡。 我们的行李塞在床铺底下,用破麻袋仔细裹着。里面除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装备”。雄黄粉和朱砂用油纸包了又包,生怕受潮;桃木钉被磨得尖利;浸过黑狗血的渔网沉甸甸地卷成一团,细细闻还能闻到腥气;那两把老腰刀更是用布条缠紧了刀鞘,避免碰撞出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