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陈不凡大步走了过去。角落里,码放着一大捆崭新的钢管,表面还涂着一层防锈的黄油。 陈不凡走到那堆钢管前,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 他在一根钢管上,用力地刮了一下。 黄油被刮开,露出了下面金属的本色,不是铬钼钢那种带着点暗青色的光泽,而是一种发灰发白的颜色,最普通的二级碳素钢。 钱德福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陈不凡站直了身体,他把那本从办公室带来的采购总账,“啪”的一声扔在了那堆钢管上。 “钱科长。” 他叫了一声。钱德福的身体猛地一哆嗦。 “账本上写的是铬钼耐压钢,发票开的是铬钼耐压钢,厂里批的钱也是买铬钼耐压钢的钱。” 陈不凡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他。 “你现在告诉我,这堆连暖气管都不如的废铁是什么东西?” 钱德福的腿开始发软,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再问你。” 陈不凡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冰碴子。 “买特级钢的钱,买了废铁回来。那中间的差价,去哪儿了?” 钱德福“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冷汗像下雨一样往下淌。 “不……不关我的事啊,陈总工!” 他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这都是高副厂长……是高副厂长他一手经办的!我就是个管仓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陈不凡笑了,笑得钱德福浑身发冷。 “入库单上签的是谁的名字?是你钱德福。” “验收报告上盖的是谁的章?也是你,钱德福。” “高建军是主谋,那你就是帮凶。” 陈不凡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你知道这批管子如果用上去会有什么后果吗?它撑不过三个月,就会被高压蒸汽腐蚀穿孔。” “到时候,整个车间连同里面上班的几百个工人,会和那个反应釜一起飞上天。” 钱德福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他抖得像一片秋风里的落叶。 “我给你一个机会。” 陈不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钱德福的心上。 “明天早上上班前,我要在这里看到真正的铬钼钢管。” “另外,一份书面材料,把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时间,地点,分了多少钱,一五一十给我写清楚。少一个字,漏一个人……” 陈不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就去牢里跟高建军做个伴吧。” 说完,陈不凡转身就走,再也没有看那个瘫在地上的男人一眼。 …… 傍晚,夕阳把厂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不凡走出了仓库,他身上沾染的铁锈味在风里慢慢散去。 烂了,已经烂到根了。 高建军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一整张利益网。想把这张网扯出来,光拔掉一个高建军,远远不够。 他走到了厂办那栋小楼下。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楼下的那棵大槐树下,看向二楼那个亮着灯的窗口,那是周彩彩的位置。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