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传旨!所有在京的文武百官,皇子公侯,一炷香之内,滚到奉天门前集合!” “时辰一到,没到的人,咱亲自去他府上送他全家上路!” “还有!” 他顿了一下,眼中凶光毕露,“打开武库,把咱那身盔甲取来!咱要亲自上城头,看看咱的好儿子,到底长了多大的本事!” 说完,他看也不看殿内惊惶的众人,大步流星地走向偏殿。 很快,寝宫的大门被轰然打开。 一个身披玄色铁甲,头戴冲天凤翅盔的身影,在一众太监和侍卫战战兢兢的簇拥下,阔步而出。 正是朱元璋。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沟壑,却没能磨灭他骨子里的煞气。 穿上这身冰冷的甲胄,他又变回了当年那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濠州霸主。 他目光所及之处,宫人们无不跪伏在地,噤若寒蝉。 整个皇宫,从刚才的慌乱中被一瞬间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种源于最原始恐惧的绝对寂静。 朱元璋没有坐上御辇,他就那么一步一步,踩着坚实的青石板,走向那高大巍峨的城关。 甲叶摩擦,发出沉重而规律的“铿锵”声。 每一步,都砸在皇宫冰冷的青石板上,也砸在身后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朱元璋走在最前面,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用余光去看一眼那个跟在身后的孙子。 朱允炆连滚带爬地跟了上来。 他不敢不跟。 刚刚那一脚,踹碎了他身为皇太孙最后一点可笑的尊严,也踹醒了他骨子里对这位祖父最深沉的恐惧。他头上的金冠早就滚到了一边,发髻散乱,一绺绺头发黏在沾满泪痕和灰尘的脸上,华美的龙孙常服也蹭得又脏又皱。 他跌跌撞撞地小跑着,既怕跟不上,又怕离得太近。 周围的太监和侍卫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低着头,弓着腰,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从这世上消失。 整个队伍,就在这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穿过一道道宫门,朝着奉天门的方向行进。 当前方出现午门那高大森然的轮廓时,朱元璋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风,从高耸的门洞里灌进来,带着呜咽的声响。 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 一个黑影,悬挂在午门的正中央,随着寒风轻轻晃动。 走得近了,那黑影的轮廓才清晰起来。 是个人。 一个穿着蜀王亲王朝服的人,手脚被粗大的麻绳捆着,脖子套在另一根绳索里,整个人被高高吊在门楼的横梁之下。 正是蜀王,朱椿。 他在这里已经挂了一天一夜。 曾经那个以“蜀秀才”闻名,温文尔雅的皇子,此刻已经完全没了人形。他的王服被风撕扯得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是长时间缺血的青紫色。双眼紧闭,嘴唇干裂得翻起一层层白皮,头发像一蓬枯草,随着身体的晃动无力地摆着。 似乎是听到了甲胄的铿锵声,他那垂死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眼皮颤抖着,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浑浊的眼珠里,只剩下一片绝望的死气。 朱元璋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那双在凤翅盔阴影下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自己被吊在半空的儿子。 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毫的情感波动。 看的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是一件碍眼的垃圾。 朱允炆也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顺着皇爷爷的目光看过去。当他看清那个人是自己的十一叔朱椿时,先是一愣,随即,比刚才被踹时更加强烈的怨毒,从心底里喷涌而出! 就是他! 就是这个混账东西,昨天还跪在殿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朱栢那个反贼求情! 说什么手足情深,说什么十二弟只是一时糊涂! 现在好了! 人家的大军都打到金陵城下了! 朱允炆死死地盯着朱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眼中的朱椿,不再是那个温和的皇叔,而是一个面目可憎的帮凶! 朱栢造反,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你会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