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夜色如墨,泼洒在连绵的营帐之上。 北风卷地,吹得帅旗猎猎作响,冤魂在旷野上哭号。 燕王朱棣的大营,就扎在这一片萧瑟之中。 三万精兵,刚刚结束了一日急行军,人马俱疲。 篝火的光芒跳跃在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疲惫中却透着悍不畏死的煞气。 军中传言,燕王此次南下,带了足足三十万大军。 沿途州县,无不望风披靡。 只有朱棣自己和最高层的将领知道,他手上,能打的牌,就这三万张。 其余几路藩王,宁王、谷王,也都大同小异,几万人的兵马,对外一律号称十万,虚张声势,遥相呼应。 这就像一场豪赌,所有人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桌上,赌的就是金陵城里那位,会不会先眨眼。 中军大帐内,兽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将朱棣雄壮的身影在帐壁上拉扯得扭曲不定。 他一身玄甲未卸,只是摘了头盔,露出一张被风沙刻画出无数细纹的脸。 他盯着面前铺开的地图,目光死死钉在“应天府”三个字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金陵城下的惨败消息,已经通过快马传到了他的军中。 五十万大军,一天之内,折损十万。 这战报,让他心惊肉跳。 惊的是朱栢那个十二弟,究竟藏了多少实力,竟能将朝廷大军打得如此狼狈。 跳的是,父皇还在城中! 父皇的安危,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 起兵之时,他打的旗号是“清君侧,靖国难”,是去救驾,他也是铲除朱允炆,以及朱元璋身边那群蛊惑君心的奸佞小人。 结果朱栢抢先一步造反。 现在…… 他是继续造反。 还是救父? 他该如何自处? 帐帘被一只干瘦的手掀开,一个身披黑色僧袍的削瘦身影走了进来,无声无息,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 来人正是道衍和尚,姚广孝。 他走到朱棣身边,目光没有看地图,而是看着朱棣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殿下,还在为金陵之事烦忧?” 姚广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朱棣最敏感的神经。 朱棣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孤王在想,父皇身陷重围,我等勤王之师,理应火速驰援。”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应天府的位置,被他指尖的力道压得微微下陷。 “火速驰援?” 姚广孝的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慈悲,只有彻骨的冰冷和嘲弄。 “殿下是想去救那个随时准备削了您,砍了您,好给他的乖孙铺平道路的父皇?” “放肆!” 朱棣猛地回头,一双虎目怒视着姚广孝,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道衍!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姚广孝却夷然不惧,他迎着朱棣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