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咚!” 棺椁被沉重地放在了大殿的正中央,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跳。 死亡的阴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椁,朱栢的身体僵住了。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无论是愤怒,还是嘲讽,都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哀恸。 他慢慢地,慢慢地走到棺椁前,伸出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想去触摸那冰冷的棺木,手却悬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那上面承载着千钧之重。 “十一哥……” 一声呢喃,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重得像一座山,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他终究还是将手按了上去。 冰冷,死寂。 就像他此刻的心。 他想起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兄长,那个总是在父皇发怒时,悄悄为他们这些弟弟求情的兄长;那个博览群书,最不喜争斗,却为了他,不惜冒着杀头的风险,在朝堂上仗义执言的兄长。 可现在,他只剩下这一口冰冷的棺材。 狂暴的杀意,混合着无尽的悲伤,从朱栢的身体里喷薄而出! 他猛地转过身,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朱元璋! “父皇!” 这一声,不再是质问,而是泣血的控诉! “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他一脚踹在棺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就是你的好儿子!这就是朕的好十一哥!他被你的好圣孙,被这个畜生!” 朱栢的手指向抖成一团的朱允炆,“吊在午门之上,受尽折磨,屈辱而死!” “而你!大明朝的皇帝!你就眼睁睁地看着!” “你告诉我,为什么?!” 朱栢一步步逼向朱元璋,那气势,要将眼前的这个老人彻底吞噬。 “就因为他为我求情?就因为他说了几句公道话?你就任由这个废物折磨他,羞辱他,杀死他?!” “朱元璋!你还是个人吗?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你教我们的!你亲口教我们的!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做的?!” 朱元璋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他指着朱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后悔了。 当他下令将朱椿吊在午门,想以此来要挟朱栢时,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以为,朱栢会投鼠忌器,会退兵,会妥协。 他错了。 他错估了朱栢的疯狂,也错估了朱椿在朱栢心中的分量。 如今,看着那口黑色的棺椁,看着朱栢那双要吃人的眼睛,一种迟来的、彻骨的悔意,终于淹没了他。 朱栢没有再看他,而是缓缓走回丹陛,再一次,坐上了那张本不该属于他的龙椅。 他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一种审判的目光,俯视着殿下的一切。 “今天,本王就在这奉天殿,就在我大明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来一场三堂会审!” 他的声音,冰冷而庄严,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之中。 “审的,就是你,大明开国之君,洪武皇帝,朱元璋!” “审的,就是你,大明皇太孙,朱允炆!” “而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底下跪着的满朝文武,“就是见证人!” “父皇,这第一桩罪,朕刚才已经说了。” 朱栢的手,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纵容储君,残害手足,此为不慈!” “你可认罪?!” 朱元璋的嘴唇翕动着,那张曾经号令天下、言出法随的嘴,此刻却发不出半点像样的声音。 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龙椅上那个逆子,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地颤抖。 他想咆哮,想怒骂,想大声呵斥这个乱臣贼子。 可喉咙里被灌满了滚烫的铁水,每一个字都烧灼着他的声带,最终只能挤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 声,如同一个濒死的老狗。 “认罪”? 他朱元璋,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一手缔造大明江山,何罪之有?! 他这一生,杀的人比朱栢见过的都多,流的血能汇成江河。 他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无论是蒙古人的铁骑,还是陈友谅的艨膟巨舰! 可现在,他却要向自己的亲生儿子认罪? 荒唐! 滑天下之大稽! 朱栢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笑了。 那笑声不大,却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刺入奉天殿内每一个人的耳膜。 “怎么?父皇,说不出话了?” 朱栢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龙椅的扶手上,那姿态慵懒而又充满了侵略性,像一头正在审视自己猎物的猛兽。 “是觉得朕在冤枉你?还是觉得,你身为天子,就永远不会犯错?” 寂静。 死一寂静。 只有朱元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激昂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乱臣贼子!安敢如此辱及陛下!” 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身穿绯红色的朝服,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张显。 他平日里就以刚正不阿、不畏强权而著称,此刻更是表现出了一个大明文臣最后的风骨。 他颤抖着手指着龙椅上的朱栢,声嘶力竭:“朱栢!你兴兵作乱,逼宫犯上,已是万死不赦之罪!如今竟还敢口出狂言,审判君父!你……你猪狗不如!必遭天谴!” 殿内不少文官的眼中,都闪过敬佩与悲哀。 他们知道,张显死定了。 果然,朱栢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半分改变,他甚至没有看那个老臣一眼,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 “砰!” 一声沉闷的钝响。 站在张显身后的一个楚军甲士,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戟,用厚重的戟杆,狠狠地砸在了老御史的后脑之上。 张显的骂声戛然而止,浑浊的眼球猛地凸出,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结束了。 他向前踉跄了两步,然后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鲜红的血液,混杂着白色的脑浆,从他的后脑流淌出来,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晕开一朵刺眼的死亡之花。 “拖下去。” 朱栢的声音轻描淡写,只是在吩咐下人处理掉一件垃圾。 两个甲士立刻上前,一人抓着一条腿,将张显尚在抽搐的身体拖出了奉天殿,在金砖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殿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只是恐惧,那么现在,他们的骨髓里都灌满了寒意。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