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金陵城,奉天殿。 九龙御阶之上,朱栢身着玄色十二章纹龙袍,头戴通天冠,冕旒垂下,遮蔽了他的神情。 他静静地坐在那张曾经属于他父亲的龙椅上,宽大的袖袍垂落,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黄金扶手,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殿下文武百官的心坎上。 大殿之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股自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铁锈味。 那味道并非来自殿外,而是源于阶下左侧,那十尊如神似魔的身影。 他们身披不同时代的铠甲,样式迥异,却无一不透着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秦时的黑铁重甲,汉时的环首刀,唐时的明光铠,宋时的沥泉枪…… 每一件兵器,每一副盔甲,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波澜壮阔的血腥史诗。 他们,就是朱栢最大的底气。 “陛下!”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炸响在宏伟的殿堂。 西楚霸王项羽踏前一步,他那魁梧的身躯仿佛能撑开天地,凤翅镏金镋重重顿在金砖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那双重瞳的眸子里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战意与狂傲,扫过殿上那些战战兢兢的文官,嘴角扯出一抹不屑。 “区区一个燕地藩王,屠戮手足,也敢自称统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末将请战!无需大军,只需三万江东子弟,末将便可踏平他的联营,将那朱棣的头颅拧下来,给您当夜壶!” 项羽的声音霸道至极,仿佛他口中的五十万大军不过是土鸡瓦狗,吹口气便能散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更为锋锐、更为年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霸王未免太过小觑天下英雄了。” 冠军侯霍去病,同样上前一步。 他身形远不及项羽高大,但那股子桀骜与锋芒,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甚至没有看项羽,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只盯着御座之上的朱栢,声音清亮而果决。 “陛下,朱棣以雷霆手段整合诸王兵马,其势已成。此时敌军心浮动,士气未稳,正是我等奇袭的最好时机!” 他伸手指向北方,语气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末将霍去病,请领八百玄甲锐士,连夜出击!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如今国贼未除,末将寝食难安!定叫那燕王朱棣,尝尝我大汉铁骑的厉害!” “不可!” 一个沉稳如山的声音打断了他。 大唐军神李靖,一身明光铠一丝不苟,他并未像前两人那般情绪外露,只是对着朱栢躬身一揖,条理清晰地说道:“陛下,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朱棣手握五十万大军,即便人心不齐,其势亦不可小觑。我军虽精,然人数处于劣势。千里奔袭,粮草、军械、马匹、路线,缺一不可。未谋胜,先谋败。若无万全之策,贸然出击,恐为不智。” 李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项羽和霍去病的头上。 项羽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显然对这种“畏首畏尾”的言论嗤之以鼻。 霍去病则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李靖话中的破绽。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得如同九幽寒风般的声音幽幽响起。 “杀光,就好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武安君白起不知何时也向前迈了半步。 他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已是死物。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也没有周密详尽的分析,只有最简单,也最恐怖的四个字。 杀光,就好了。 这四个字一出,整个奉天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那些站在右侧的文官们,一个个脸色发白,两股战战,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站在他们面前的,究竟是一群怎样的怪物。 这些只存在于史书和传说中的杀神,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了这里,效忠于御座上的那位新皇。 紧接着,兵仙韩信、武穆岳飞、武悼天王冉闵…… 一个个威名赫赫的战将,纷纷出列请战。 “陛下,兵不在多而在精,将在谋而不在勇。朱棣新得大军,如臂使指,必有滞涩,此乃我军之机!” “陛下,朱棣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末将愿为前驱,为陛下扫清寰宇,重整朝纲!” “杀!杀!杀!” 冉闵的话最少,只有三个字,但那股冲天的煞气,却让大殿的梁柱都为之震颤。 十位绝世名将,兵锋所指,剑气纵横,整个奉天殿都变成了他们的沙场。 这股恐怖的压力,让那些刚刚改换门庭的文官们冷汗直流。 他们中的许多人,不久前还在朱元璋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要辅佐皇太孙朱允炆,削平天下藩王。 转眼间,风云变幻。 老皇帝和皇太孙都成了阶下囚,湘王朱栢黄袍加身,登基为帝。 他们这些前朝“忠臣”,为了活命,为了保住荣华富贵,不得不第一时间跪倒在新皇的脚下,山呼万岁。 此刻,见到新皇麾下有如此恐怖的武力,他们心中那点仅存的疑虑与不安,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和投机的狂热所取代。 吏部尚书张显,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臣,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老泪纵横,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陛下!老臣有罪啊!老臣瞎了眼,竟未能早日看出燕王朱棣那狼子野心!此獠包藏祸心,弑兄杀侄,残害宗室,实乃我大明朝第一国贼!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天地不容!” 他一边哭喊,一边用头去撞击冰冷坚硬的金砖,撞得砰砰作响,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血迹。 “恳请陛下早发天兵,诛此国贼!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老臣……老臣愿捐出全部家产,充作军资!!”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兵部尚书齐泰,这个曾经力主削藩的强硬派,此刻也扑倒在地,声泪俱下:“陛下圣明!朱棣谋反,罪证确凿!其心可诛!臣等先前为朱元璋所蒙蔽,助纣为虐,罪该万死!如今幸得陛下拨乱反正,我等方知天命所在!臣附议!请陛下立即发兵,讨伐叛逆!”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朱棣禽兽不如,当千刀万剐!” “陛下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区区燕逆,不过是螳臂当车!” 一时间,奉天殿内,哭声、骂声、表忠心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朝廷大员,此刻一个个涕泗横流,丑态百出,仿佛朱棣是他们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他们痛骂朱棣的用词,比之前痛骂朱栢的,还要恶毒十倍。 这滑稽而又丑陋的一幕,与殿左那十尊杀气凛然的战将,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御座之上,朱栢透过冕riú,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些跪在地上,赌咒发誓,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的前朝旧臣,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有无尽的鄙夷。 这些人,就是他父亲朱元璋倚仗的文臣。 这些人,就是辅佐他那“仁厚”侄儿的栋梁。 可笑。 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手指,终于停止了敲击。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无论是杀气腾腾的武将,还是涕泗横流的文官,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新皇的裁决。 朱栢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他先是看向殿左的十位战将,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位将军之心,朕,知晓了。” 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轻轻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请战都压了下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