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沈香亭中,李隆基一身赭黄色衮龙袍,淡淡的看着前方的荷花池。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贺知章,问道:“朕心情不好,八郎,你是最了解朕的,你觉得朕该如何?” 皇帝什么有用的话都没有说,一句话没头没脑,但却要贺知章排解他心中的烦闷。 “是!”贺知章平静的拱手,这种事于他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很习惯,而且这也是他在皇帝身边最无可取代的作用。 甚至就连李林甫也做不到他这种地步。 沉下心,贺知章细想如今朝中发生的事情,然后小心的拱手:“如今,左相的事情已经彻查清楚了,他的后事应当没有让陛下烦心的,那么应该就是左相离去之后,朝中的局势变化,让陛下烦心了。” “嗯!”李隆基面色阴沉的点头。 牛仙客病逝,对李隆基来讲,真正难以处理的,不是牛仙客死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因他死后,整个朝野格局,即将发生的重大变化。 牛仙客是门下侍中,兼任兵部尚书,是大唐左相。 多年来,内外行事已经有了习惯。 如今一旦换人,新上来的人选是什么性格,他会不会对眼下的朝中格局进行大范围的调整,李隆基自己要不要因此而进行适应,这才是李隆基担忧的。 当然,如果是早年的李隆基,他乐见这种调整,因为他能够掌控一切,但现在,他莫名的有种恐慌。 因为现在的他对一切有种失控的感觉,对于眼下的变化,他不习惯,也不适应。 贺知章抬头看了李隆基一眼,轻声道:“左相任职门下省多年,行事上体圣意,下达民心,相当难得。” 人人都说牛仙客是点头宰相,说他对李林甫唯命是从,但贺知章心里却非常清楚,牛仙客遵道,从来就不是李林甫的命令。 他遵循的,是皇帝的命令。 是李隆基的命令。 李林甫最会琢磨圣意,牛仙客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现在,牛仙客没了,接下来的门下侍中,会像牛仙客一样,对皇帝的意志唯命是从吗? 不管是对的,还是其他的。 皇帝行事,并不是仅仅是对的和错的,很多是常人难以琢磨,甚至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 牛仙客在的时候,很多事情,李隆基都不用自己说,李林甫就会安排到位,然后牛仙客通行。 但现在,牛仙客不在了。 一切不一样了。 门下侍中空缺,而如今朝中,最可能继承这个位置的人,是刑部尚书兼任御史大夫的李适之。 李适之这个人,不是说他有多差,而是他这个人性情太直,虽不至于一板一眼,但有些事情,他肯定不会轻易通过。 门下侍中,掌出纳帝命,相礼仪,凡国家之务,与中书令参总,而颛判省事,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 关键在于封驳之权。 中书省起草的诏书,门下省有驳回的权利。 这是他们的权力,同样是他们的职责。 李适之一旦做了门下侍中,那他一定会经常性的驳回李林甫,甚至是皇帝的圣旨。 这才是李隆基真正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牛仙客在的时候,一切通行,但到了李适之的手里,一切却开始磕磕绊绊了。 这让李隆基开始不舒服起来,犹豫起来,烦闷起来。 贺知章眼底闪过一丝凝重,虽说李适之任侍中,本身是皇帝自己给李适之定好的道路,但原本这该是几年之后的事情,皇帝还要磨一磨李适之的性情,但牛仙客突然的病逝,直接打乱了这一切。 所以,对于要不要任李适之为侍中。 李隆基犹豫了起来。 …… 贺知章靠近皇帝,站在李隆基身侧,低声问:“老臣听说,左相留了真的遗表?” “嗯!”李隆基点点头,侧身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上前一步,从袖子里面取出遗表递给贺知章,贺知章开始认真的读了起来。 李隆基有些好奇的看向贺知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这遗表。 对于李隆基而言,他在纠结,他在犹豫,他的确不想让李适之现在任侍中,但除了李适之之外,他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