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殿下,今日又有七家粮商从河南道赶来,兖州官仓已收兑债券两万贯。按目前进度,首批五万贯债券预计十日内即可兑完。” 李承乾抬眼:“粮仓可还充足?” “已调拨三个官仓专门存放。临沂、瑕丘两地,每日发放救济粮三百石,另设十二处粥棚。” 王琮接话。 “以工代赈的民夫已逾五千人,主要疏通汶水、泗水支流,并修复官道。” 李承乾微微颔首。 他取过一份兖州府新呈的文书,上面详细列着各县以工代赈的名册与工程进度。 这些名字背后,是数千张曾经绝望的脸。 “灾民安置如何?” “八成已返原籍。各县按殿下吩咐,发放黍、麦种各一斗,助其补种秋粮。” 窦静答道:“不少百姓领到种子时……跪地叩首。” 李承乾执笔的手顿了顿。 “屯盐卫那边呢?” “赵鲁已带人建成三处盐灶,首批粗盐昨日出产。匠人家眷安置在东侧营区,有卫队看守。” 王琮稍压低声。 “只是近日发现有几人鬼鬼祟祟在驻地外围窥探,已派人盯住。” 李承乾眼神微冷:“继续盯着,看看是谁的人。” “是。” 帐内一时安静,只闻笔墨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 李承乾批完最后一份关于漕粮调拨的文书,搁下笔。 “十日后,启程返回长安。沿路不必通知。也不要请示父皇了!” 窦静与王琮对视一眼,俱是躬身。 “臣等即刻安排。” 长安,太极宫,两仪殿。 殿内烛火通明。 李世民独自坐在御案之后,面前堆积奏疏。 李世民看着最新一份奏疏的末尾,“伏请陛下圣裁”几个字,他嘴角微微抽动。 他猛地将那份奏疏合上,掷于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吓得王德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 “呵……” 他向后靠在龙椅的靠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奏疏。 全是参劾太子的奏疏。 自山东那道“罢黜十三名官员”的太子令经由各种渠道传回长安,这类奏疏便如蝗虫过境,源源不绝。 起初,他还耐着性子一一披阅,试图从中分辨出哪些是出于公心,哪些是别有用心的攻讦。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几乎是徒劳的。 内容千篇一律,核心无非是赶紧让太子回来。 有指责太子在山东擅权跋扈,行事酷烈,有违仁德, 有说那些被罢黜的官员,纵有小过,亦罪不至此,太子此举,乃是动摇国本,寒了天下士人之心。 更有一份措辞“恳切”的奏疏,引经据典,最后竟隐晦地提了一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虽未明言“玄武门”三字,却触碰到了李世民心中的禁区。 当时他险些将那份奏疏撕得粉碎。 他知道太子在做什么。 太子动了太多人的奶酪,打破了山东地界上维持了数十甚至上百年的利益格局。 让李世民感到心底发寒的,并非是奏折本身,而是朝堂之上,那些真正能影响朝局的重臣们的态度。 沉默。 长孙无忌,他的大舅哥,最信任的臂膀,这几日在他面前,除了必要的政务汇报,绝口不提太子之事。 问起,也只是含糊其辞,说些“太子年轻,还需历练”“山东情势复杂,或有内情”之类的套话。 他此刻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房玄龄,一向老成谋国,此刻也选择了缄默。 他清河房氏虽非顶尖门阀,但与山东士族联络有亲,其本人更是天下士林的代表之一。 太子在山东大刀阔斧,罢黜的官员中不乏与房氏交好者,他此刻不表态,或许已是极限。 最让李世民意外的,是魏征。 这个以直言敢谏闻名的田舍翁,这次竟也哑火了。 哪怕是为太子辩解几句,或者指出太子行事的不妥之处,至少能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他的沉默,比那些喧嚣的奏折更让李世民感到一种孤立。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