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其二,穷兵黩武,三征高句丽而不恤士卒!” 第二根手指伸出。 “若说首次征讨尚有战略考量,其后两次,多少带有愎谏逞强、一意孤行之意!” “动员兵力逾百万,民夫倍之,结果呢?一败于萨水,三十万五千陆军仅两千七百人逃回!” “二征、三征,或无功而返,或因内乱而止。每一次征发,都是对河北、山东等地民生的一次毁灭性摧残!” “殿下在山东所见,不过是蝗灾之后的凋敝,而当时炀帝治下,却是人祸甚于天灾,千里无鸡鸣!” 李逸尘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其三,骄奢淫逸,巡游无度!” 说着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龙舟南巡江都,舳舻相接二百余里,所过州县,五百里内皆令献食,极水陆珍奇!” “食不完者,掘地埋之!为造龙舟、仪仗,民间‘役丁工匠死者十之三四’!他追求的不是帝王的威仪,而是极致的个人享乐与排场,将民脂民膏视若尘土!” “其四,拒谏饰非,亲小人远贤臣!” 李逸尘伸出了第四根手指。 “高颎、贺若弼,开国元勋,社稷重臣,只因谏言,便遭诛杀!虞世基、裴蕴等佞臣,揣摩上意,隐瞒灾情、民变,致使炀帝耳聋目瞎,居于深宫,犹自谓天下太平!” “一个听不见真实声音的皇帝,如何能不走向毁灭?” “其五,心性猜忌,刻薄寡恩!” 最后一根手指伸出,李逸尘的语气带着警示。 “对待臣下如此,对待骨肉亦如此!其皇位如何得来,殿下当知晓。上位后,对其弟、其侄,多有防范迫害。如此心性,岂能令臣下归心?” “岂能不让拥戴者心寒?最终众叛亲离,身死国灭,岂是偶然?” 一番话,如疾风骤雨,将隋炀帝光鲜外表下的腐朽与残酷剥露得淋漓尽致。 李承乾听得面色凝重,心中对隋炀帝的为人更加不喜,甚至感到一种深深的厌恶。 一个帝王,竟能如此肆意妄为,视天下苍生如草芥,实乃国之巨害。 “先生所言,字字诛心。炀帝之败,实乃……自作孽,不可活。” “殿下能明此节,善莫大焉。” 李逸尘神色稍缓,但语气依旧凝重。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更根本的问题:一个庞大王朝的灭亡,原因往往是多层次、错综复杂的。需得分清其深层原因、浅层原因与直接原因。” 他伸出三根手指,逐一阐释。 “深层原因,如同臣方才所言,是炀帝急于打破关陇集团垄断,试图建立绝对皇权的激进改革,触动了统治根基,导致核心利益集团的离心与反噬。” “此乃根基之动摇,是王朝覆灭的根本前提。” “浅层原因,便是其一系列暴政——无休止的徭役、战争、奢靡——导致天下骚动,民生凋敝,四海沸腾。” “这如同在已经动摇的根基上不断施加巨力,使得矛盾空前激化,民怨累积到了临界点。此为社会基础的全面崩溃。” “而直接原因,”李逸尘目光锐利。 “便是当底层民变已成燎原之势,而统治集团内部也认定皇帝不再能维护其利益,甚至威胁其生存时,他们便选择了抛弃旧主,拥立新君。” “这一刻,军事叛变与政治背叛结合在一起,给予了隋王朝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李逸尘总结道:“故而,臣之前说‘隋炀帝太急了’,指的是深层原因。他的战略方向或许看到了问题,但战术执行彻底失败。” “而他的个人失德失政,既是浅层原因,也是引爆直接原因的导火索。这几者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共同导致了隋朝的速亡。” “若只有深层矛盾,而无炀帝的倒行逆施,帝国或可苟延。” “但三者齐聚,便是天命已终,回天乏术了。” 李承乾久久沉默,坐在大石之上,目光投向远方荒芜的田野,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 他明白了,治国不仅仅需要看到深层的权力结构,更需要时刻警惕自身的言行,避免成为那个点燃所有引信的暴君。 平衡、耐心、克制,以及……对民力的敬畏,对谏言的倾听,缺一不可。 “先生剖析隋炀帝,言其败亡,关键在于触怒了关陇集团这一核心根基,遭其反噬。”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