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听先生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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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汉晁错曾言,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我朝风调雨顺,精耕细作,一亩上田,岁收粟米也不过一石半至两石。”

    “此乃天地生养之律,纵有神农再世,亦难使一亩之地产出十石之粮。农户之力,尽于此矣。”

    “而世家大族,凭借其政治特权与经济实力,兼并土地,收纳佃户。”

    “他们控制着这有限的、看得见的产出。朝廷赋税、百官俸禄、军队粮饷,大半出于此。”

    “故而,谁控制了土地和依附于土地的农户,谁就掌控了国家的命脉之一。”

    “此乃世家力量之基石,亦是其最为警惕、严防他人触及之领域。殿下欲在此领域与之争锋,难如撼山。”

    李承乾缓缓点头,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山东之行,所见田亩纠纷、佃户艰辛,皆与此相关。

    “我们再论商贾。”李逸尘继续道。

    “商贾流通货物,调剂有无,其利甚厚。太史公在《货殖列传》中亦不讳言其能。如猗顿以盐起,郭纵以铁冶,皆与王者埒富。商业之力,聚财之速,确非农耕能及,其上限似乎更高。”

    “然则,”他语气一转,带着冷峻的洞察。

    “商贾积累巨万之后,其欲何为?殿下可曾细思?”

    不待李承乾回答,他便自问自答。

    “彼等所求,非止财货。乃是以财求田,成为地主,以财结官,谋求庇护,最终,必是培养子弟,读书科举,跻身士林!”

    “为何?因唯有成为‘士’,掌握知识权与话语权,方能保其家业长久,方能真正获得与世家大族平起平坐的地位,甚至……成为新的世家!”

    他举出近例。

    “殿下可观如今长安、洛阳之富商巨贾,谁人不广置田宅?谁人不竭力与官宦往来?谁人不延请名师,督促子弟苦读诗书,以期有朝一日金榜题名?”

    “前隋时,江南富商,如沈氏、张氏,其子弟入仕者不乏其人,渐与旧士族联姻通好。”

    “本朝虽重门第,然科举渐开,此路并未断绝。故而,商贾之力,其发展之极,往往不是瓦解世家,而是……想方设法让自己变成世家,或与旧世家合流。”

    “他们本身,就可能成为殿下未来需要面对的、新的士族力量。”

    李承乾悚然一惊,他从未将商贾的终极归宿想得如此透彻。

    经李逸尘一点,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士、农、工、商,士为首,商为末,其跃迁之途,竟如此清晰。

    “现在,我们来看工匠,看百工之技。”

    李逸尘的声音平稳而有力。

    “工匠之力,与前两者截然不同。”

    “其一,其产出提升,近乎无限。”李逸尘指出关键。

    “土地产出受限于地力、天时,有其天花板。而工匠改进技艺,提升效率,其带来的增益,可能十倍、百倍于前!”

    “殿下可知前汉赵过创代田法,又造耧车,使耕种效率倍增,一岁之收,可过常田一斛以上。”

    “此乃农具之利,实为工匠之功!再如前代改进纺机,一人一日所纺之纱,可比旧法多出数倍。此等增益,岂是单纯依靠扩大田亩、增加农夫所能企及?”

    “其二,其力量源头,难于被世家彻底垄断。”

    李逸尘深入剖析。

    “知识典籍,可藏于秘阁,良田万顷,可圈于高墙。”

    “然工匠之巧思,技艺之诀窍,虽亦可秘而不宣,但其根本在于‘用’,在于‘流传’。”

    “一件新式犁铧,一旦造出,用于田间,其形制、其效用,便难以完全隐藏。”

    “一名优秀工匠,其手艺或许独到,但其培养学徒,技艺传承,本身就是一个扩散的过程。”

    “世家或可笼络部分顶尖匠人,却绝难像垄断经史子集那样,垄断天下所有技艺的源头与流通。”

    他进一步阐述。

    “更关键者,技艺需要交流、需要碰撞、需要在实际应用中不断改进。闭门造车,技艺必僵化落后。”

    “故而,工匠阶层,从其本性而言,就具有一定的开放性和流动性。这是其与固守知识壁垒的士族、固守土地疆界的豪强,最根本的不同。”

    “其三,其成果普惠,能降天下运行之成本,而其自身却难成新世家。”

    李逸尘抛出最核心的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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