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李承乾垂手立于下首,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恭谨。 “此物……果真妙绝。” 良久,李世民终于放下纸页,抬头看向李承乾,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服。 “高明,你辖理工部不过数月,竟能接连有此等创举,朕心甚慰。” 李承乾心中微微一紧,面上却不敢显露。 “父皇谬赞,此乃工部匠人潜心钻研之功,儿臣不敢居功。且昨日回东宫后,儿臣与属官细议,发觉此术欲广布天下,尚有一大难关。” “哦?是何难关?” 李世民目光微凝,示意李承乾细说。 “是纸。” 李承乾抬起头,目光坦然。 “雕版印刷,效率倍增,若纸张供应不足,或价格依旧高昂,则成书之价仍难大跌,寒门士子恐仍无力购取。” “如此,则教化普及之效,将大打折扣。” “此乃水之源头,木之根本,源不丰,本不固,则流不远,木难高。” 他将昨夜李逸尘的分析,用自己的语言清晰地阐述出来,条理分明,直指核心。 李世民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光滑的桌面。 他并未立刻表态,而是沉吟了片刻。 “你所虑,甚是在理。朕昨日初见那印样,欣喜之余,亦隐隐有此感。只是未如你想得这般透彻。看来,你确是用心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后的确认。 这个儿子,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已然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 “父皇明鉴万里,儿臣只是偶有所得。” 李承乾微微垂首。 李世民摆了摆手。 “不必过谦。能见其利,亦能察其弊,方为持重之道。” “既然如此,此术便暂且秘而不宣,由你东宫牵头,工部全力配合,首要之务,便是攻克这造纸之术的难关。” “需要什么匠人、物料,乃至钱款,你可直接上奏,或与段纶、阎立德商议,朕准你便宜行事。” 这不仅是对太子能力的认可,更是一种无形的信任。 毕竟,这数月来,从债券到神臂弩,再到如今的雕版印刷,所有的变化和惊喜,都源于东宫,源于太子的“进益”。 “儿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所托!” 李承乾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连忙起身躬身应道。 父子二人在这两仪殿内,就这项可能改变天下格局的技术,达成了高度一致。 一种罕见的、基于共同政治目标和相互认可的和谐气氛,在君臣父子之间弥漫开来。 李世民甚至难得地询问了几句李承乾脚疾的恢复情况。 叮嘱他莫要过于操劳。 直到李承乾告退离去,李世民独自坐在殿中。 欣慰吗? 自然是有的。 这个曾经让他头疼不已的继承人,如今展现出的才干和见识,远超他的预期。 但在这欣慰之下,是否还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 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将所有思绪压入心底。 无论如何,眼下太子带来的变化是积极的,于国有利。 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他李世民,还掌控着一切。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已至十一月。 北风渐紧,长安城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寒霜。 两仪殿内,气氛凝重。 李世民面沉如水,御案上摊开着那份来自辽东的急报。 太子李承乾、司徒长孙无忌、兵部尚书李勣、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开府仪同三司高士廉、卢国公程知节等核心重臣分列两侧。 人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寒霜。 “众卿都看过了。” 李世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高句丽权臣泉盖苏文,悍然弑其君王高建武,屠戮大臣百余人,立傀儡高藏为王,自封‘莫离支’,独揽大权。” “如今更兵锋直指新罗,断其贡道。”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