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忽然想起去年的事。 城郊有个农家学子,省吃俭用做了件新布衫,结果被城里富商之子堵在巷口拉扯纠缠。 最后的结果…… 是那农家为了名声,逼着自家儿子换了灰扑扑的旧衣裳。 甚至还上门给富商赔了罪,这事才算完。 “你们看,” 时念的声音缓缓扫过全场: “换成男子,你们只会骂那侵犯人的男子不知廉耻,可为何换成女子,你们就要怪她穿得轻浮、自招祸患?” “难道风骨分男女,对错也分男女?” 左香伊忽然笑了她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如笛。 “我爹在边关领兵时,营里士兵赤膊练兵是常事,没人说他们招摇伤风败俗;” “可若有女子夏天穿件短袖衣裳,露出胳膊,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知廉耻。” “这道理,谁能说清?” 关念慈也跟着点头: “去年我族中一兄长中了状元,跨马游街时穿红袍、戴红花,满城人都夸少年得志、风光无限。” “可若我穿件红袍上街,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了,骂一句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吧?”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谁规定了女子不能像男子那样文能科举,武能卫国呢?” 时念笑了笑,欣赏的目光略过关念慈略带娇憨的脸。 “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真的是指女子没有才情便是有礼有德吗?” “在我看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女子不显露才华,保持谦卑才是德,这与一个人的才华无关。” 人群里的议论声渐渐变了调,不再是先前的附和与犹豫,多了几分恍然大悟的骚动。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凭啥男子穿得花哨是体面,女子穿得好看就是招祸?” “说到底,那登徒子才是错的根源,咋能反过来怪姑娘家?” 时念望着那些眼眶发红的妇人。 她们手里攥着菜篮,脸上的风霜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委屈? 多少回,她们也曾为一件新衣裳心动,却因怕闲话而放弃。 多少回,她们也曾遭遇不公,却因怕丢人而忍气吞声。 她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新闻,那些受害者有罪论的评论,字字句句都和此刻的闲话如出一辙。 原来无论哪个时代,女子总要被苛责更多,总要为他人的错承担罪名。 “律法是刀,本该砍向施暴者,护着受害者。” “若这刀反过来割向受害者,逼着她们为施暴者的错低头,那这刀,不如丢尽灶膛一把火烧了来得干净。” 时念的声音柔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希望诸位记住,女子的风骨,从不是靠裹紧衣裳、忍气吞声换来的,是靠我们自己敢抬头、敢说理撑起来的!” 老秀才张了张嘴,还想像先前那样反驳,可话到喉咙口,却被身边的白胡子老者轻轻扯了扯袖子。 老者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悔意: “罢了,世风确实不同了……” “当年我邻家有个小女,不过是赶集时被地痞瞪了两眼,她娘就逼着她剪了长发,穿了三年灰布衣裳,连门都不敢多出。” “现在想来,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用本分把孩子的棱角都磨没了,是我们错了。” 这话一出,几个原本跟着老秀才附和的守旧老者都沉默了。 最后只剩戏台中央的烛火,依旧烧的正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