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草鞋尖,声音细得像被风吹散的蚊蚋。 “两日后诗会,晚生再来拜谢。” 说罢,他不等时念再开口,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决。 然而这份可以掩饰的慌乱全都被时念尽收眼中。 时念望着他几乎要小跑起来的背影,手里的羊角灯轻轻晃了晃,暖光在地上拖出道长长的影子。 阿福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手里还拿着刚清点好的诗签,撇了撇嘴: “念姐,这书生也太不识好歹了!” “您好心请他看戏,他倒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沾着咱们似的。” “罢了。” 时念收回目光,灯笼的光落在她鬓边的素银簪上,映得簪子泛着柔光。 “他不是不识好歹,是太好强。”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寒门学子的自尊,就像窗棂上的琉璃,看着透亮坚硬,实则碰一下都怕碎了。”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宁愿饿着肚子啃冷馒头,也不肯接受半分施舍. 宁愿走几十里路,也不肯开口借宿。 他们的自尊,是撑着他们往前走的骨气,不能伤。 “让后厨留两盘诗签糕点,用油纸仔细包好,多裹两层,别凉了。” 她对阿福道,眼神里带着点叮嘱: “等会儿让念七送到盛京书院门口,就说是咱们提前给来参会的学子准备的试吃品,要是王思哲,就多塞他两小块。” 阿福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着应道: “好叻!我这就去跟吴婶说!” 时念提着羊角灯往回走,院里的热闹声浪顺着门缝涌出来。 香巧正跟着戏腔学唱“慈母手中线”,跑调的声音引得众人笑闹,却格外鲜活。 她站在回廊下,叹了口气。 有些偏见,不是靠一场戏、一块糕就能扭转的; 有些信任,也不是靠几句体谅就能换来的。 就像当初花月楼的人嘲笑她们卖艺不卖身是自寻死路,如今怡红院不也成了盛京最特别的存在?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她有的是耐心,等王思哲自己放下顾虑走进来,等全盛京的人都明白。 怡红院从来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这里有诗,有戏,有桂花糕的甜,更有一群想堂堂正正、热热闹闹活着的人。 “念姐,狄公子在雅间等您呢,说想跟您聊聊诗会猜谜的题目!” 大力的声音从戏台方向传来。 时念回了一句“知道了”转身回走。 巷口的老槐树下,王思哲躲在树后,直到时念的身影再也瞧不见,才敢探出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