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可,那襁褓,她终究还是没能绣完。” 绣到一半,苏婉就猛咳起来,指缝间渗出血,滴在米白的布面上,染得本就殷红的刺桐花瓣更加红。 他的声音软了些,带着化不开的悔意:“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 当时李睿守在苏婉的床边,苏婉拉着他的手。 她说‘侯爷可知,我爹总说我像菊花,耐冻,再冷的天也能开’。 李睿当时只当是她产后胡话,还笑着说‘以后有我护着,定不让你受冻’。 直到后来在苏家旧宅的箱底,翻到那本被虫蛀得破破烂烂的账册—— 那账册上记着欠洋商银三千两、船工赔偿未结,一笔笔都是催命的债。 那账册的最后一页压着张字条,是苏老爷的的字迹,墨水都晕开了,想来是哭着写的。 婉儿,爹对不住你,侯府虽好,终非你的刺桐花巷,委屈你了。 风吹得菊海翻涌,金色的浪头拍打着两人之间沉默的礁石,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所以这和您之前总来怡红院有什么关系?” 时念忽然抬眼,目光落在李睿的脸上。 “是因为我鬓边的簪子,像她当年那支?” 李睿抬头,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素银簪上。 簪子上还沾着片小小的菊瓣,像当年苏婉嫁衣上不慎落下的刺桐花碎瓣。 “第一次在怡红院见你时,只觉得你和二妹苏昭很像,不仅是人,簪子也像。” “同样的款式,同样的缠枝纹,甚至簪上的小字,都和她那支太像。” 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怅然: “后来看你做了那么多,才惊觉,你们不止是簪子像,性子更像。” 当年一句玩笑的“苏门出烈女”在两姐妹和时念的身上展示的淋漓尽致。 “李贤……知道这些事吗?” 时念的声音轻了些,她想起李贤往日的骄横跋扈,倒有些明白李睿对这个儿子的冷意从何而来。 如果事实真如李睿所言,那李睿要护着她也就能说得通了。 “他?” 李睿的声音陡然冷硬,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他只当自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侯府公子,整日跟着狐朋狗友挥霍胡闹,哪懂他母亲当年坐在窗边刺绣时,每针每线里都裹着泪?” 远处传来阿福的吆喝声,他举着朵比脸还大的白菊,喊着要给时念编花冠,浅醉的笑声混在风里,甜得像刚酿好的桂花酒。 李睿望着那片热闹,沉默了片刻,忽然从袖中掏出个巴掌大的锦盒,轻轻推到时念面前。 锦盒是淡青色的,边角处有些磨损,显然是常带在身边。 时念打开锦盒,里面卧着支半旧的钢针。 针尖被磨得圆钝,针尾缠着圈褪色的青线,针鼻里的线头都挑得干干净净,显然是日日擦拭,保养得极好。 “这是她最后用的那支针。” 李睿的声音轻得像怕惊了什么,目光落在针上,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当年她绣李贤的襁褓,绣到鸟羽那针时,针尖突然断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