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张招娣把最后一把薄荷草摊在石碾上,竹耙子划过草叶的脆响在晨雾里荡开。 她直起身时,后腰的旧伤牵扯着疼,额角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滚。 滴在她身上的青布裙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让姐姐们久等了。” 她转身带着两人往家里走,粗布鞋底蹭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破屋的门框歪歪扭扭,风从裂缝里灌进来,卷起地上的药渣子打旋。 张招娣取走灶台上壶嘴缺了个口的粗瓷壶,倒出来的水顺着桌沿往下淌,在泥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她把碗往婴宁和香巧面前推了推,“对、对不起,弄脏姐姐们的鞋了。” 婴宁笑着摆手,水绿色的裙摆扫过凳脚,带起一阵淡淡的脂粉香。 那是怡红院新调的茉莉香粉,比街市上的粗劣香膏清雅多了。 “不妨事的。” 她声音软软的,像浸了蜜,“我们又不是来做客的,哪用得着这么客套?” 香巧眼神复杂,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刚才那片药草都是你的吗?价格怎么样?” 张招娣转头望了一眼那片药草。 “这些草药精贵得很,药房收的时候挑得紧,若是沾了灰、带了潮,定要压价的。” “但,药房的掌柜给的价格还算公道。” 她说话时眼睛盯着地面,竹耙子还斜靠在墙角,齿间缠着的薄荷碎末在晨光里泛着绿。 她今早天没亮就去后山采了药草,露水打湿的裤脚还没干,还冰凉地贴在那纤瘦的脚踝上。 香巧递给她一块块杏仁酥,是来时吴婶塞给她们的。 此刻渣子掉在衣襟上,她也不在意,只含糊道:“你呀就是心思重。” 张招娣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在春螺巷卖花时,她就总被怡红院的姐姐们打趣“这海棠开得不如你们鬓边的鲜”。 那时只当是戏言,此刻听着这温软的话,倒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去给姐姐们续水。” 她转身要走,却被香巧拉住了袖子。 “不用了。” 香巧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指尖有节奏的点着桌角。 “我们来是想问,你这几日怎么没去春螺巷卖花?” “前儿阿福还念叨,说你的海棠插在雅间的瓶里,比别处的都精神。” 张招娣攥着壶柄的手一紧,粗瓷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 她低头望着地上的水洼,里面映出的自己像堆枯草的头发,。 “前些日子……”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