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乔章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要不我先往前探探路?看看前面有没有能落脚的地方,省得晚上赶夜路。” 时念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山路尽头那片晃动的树影上,语气平静:“等等吧。” 日头渐渐往西山沉了下去,把天际染成一片熔金,连老槐树的叶子都被镀上了层暖光。 时念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翻着李庚生送的戏文。 远处传来水桶碰撞的脆响—— “咚、咚”,很有节奏。 “回来了!” 阿福第一个跳起来,往山路方向探着脖子望,语气里带着点雀跃。 只见十四和念一扛着水桶走在最前头,褂子的肩头已经洇出了深色的汗痕。 汗珠子顺着他们的下颌线往下滴,砸在泥泞的路上。 后面跟着的狗剩等人也个个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贴在脑门上。 桶里的水晃出细细的浪,在夕阳下闪着粼粼的光。 “可算到了。” 十四把水桶往地上一放,水花溅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这山路比想的还陡,有段坡几乎是直的,得手脚并用地爬,桶里的水都洒了小半。” 时念起身走过去,刚要开口说些感谢的话,鼻尖忽然萦绕起一股极淡的腥气。 不是井水那种冲鼻的鱼鳃味,而是更浅、更细的。 像掺在水里的墨,淡却挥之不去。 她不动声色地凑近水桶,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往里瞧。 水倒是清冽,能清楚看见桶底沉着的细沙,连水里的小石子都看得分明。 可再凑近些闻,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又飘了过来。 “怎么了,念姐?” 十四见她盯着水桶出神,也凑过来闻了闻,皱着眉吸了好几下。 “没味儿啊,就是山里溪水的清甜味,是不是我闻错了?” “许是山路颠簸,桶沿沾了些草屑或者野物的血,没什么大事。” 狗剩抹了把脸上的汗,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指了指远处的山林。 “俺们村喝这水好些日子了,从没出过事。” “前阵子二柱他娘生急病,发着高烧,就是靠这溪水熬药,现在都能下地干活了。” 他挠了挠头,又补充道: “山里的獾子、兔子多,常踩中猎户下的套子,有的能挣断腿跑了,血滴在溪里也不稀奇。” “前儿个还有猎户说,在溪边见着只断腿的山兔,想来是挣套子时流的血,早被溪水冲散了。” “你放心,这水烧开了喝,准没事!” 时念望着狗剩坦荡的眼神,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闪躲,只有真诚。 她忽然笑了,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感谢:“多谢狗剩兄弟和大伙带路,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她没再追问那股腥味的事。 眼下初到乍来,对村里的情况还不熟悉,过多追问反倒显得生分。 只是转头让阿福把水先带回去,又让吴婶多拿些干粮和肉干出来,分给带路的几个后生。 狗剩等人接过干粮,连声道谢。 又跟时念说了几句“有需要再叫俺我们”,才扛着空桶往村里走。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