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冬月的晨光揉着层薄霜,落在怡红院回廊的炭盆上。 火星子“噼啪”跳了两下,又蜷回灰烬里,只留下一缕极淡的青烟。 时念正低头整理《西游记》的增补手稿。 宣纸上“三借芭蕉扇”的唱词旁,刚用朱砂笔圈出需要调整的腔眼,墨痕还没干透,就听见院门口传来阵极轻的脚步声。 轻得像踩在霜面上,生怕稍重些就碎了似的。 这脚步声既不是阿福那样带着粗重喘息的,也不是浅醉的,反倒裹着几分滞涩,像是来人每走一步都在犹豫。 她抬眼望向院口,只见影壁后的青灰砖缝里,露着一角墨色长衫。 李贤就站在那阴影里,长衫下摆沾了圈晨露的湿痕。 他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小盒,指尖在盒盖的云纹上反复摩挲。 连往常挺得笔直的脊背,都透着点藏不住的拘谨。 比起前几日在河山楼偶遇时的落寞,此刻他眼底多了些揉杂的光。 有紧张,有愧疚,还有些没说出口的局促。 “李公子?” 时念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李贤这才从影壁后慢慢走出来,脚步放得极轻。 他走到回廊下,将紫檀木盒双手递过来,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紧: “家父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时念接过盒子,指尖触到冰凉的木面,指腹蹭过盒边的包浆,便知道这是个有些年头的物件。 她轻轻掀开盒盖,红绸衬布上,一块小巧的长命银锁静静躺着。 锁身被磨得发亮,边缘圆润得像是被人揣在怀里摩挲了千百遍。 “这是……” 她的声音轻了些,指尖还停在银锁上,没挪开。 “是我母亲的遗物。” 李贤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落在银锁上,像是透过这物件,看见了许久前的人。 “家父说,这是当年我娘出嫁时,外祖母亲手给她打的陪嫁,原是想着等小姨来盛京的时候送她,没成想……” 他顿了顿,喉结用力滚了一下,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可“苏昭早逝、时念被拐”的结局,两人心里都清楚,多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揭陈年的伤疤。 时念捏着银锁的手微微收紧,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连指尖都泛了白。 从李贤在河山楼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已经昭示着李贤也得知了真相。 可她先前一直避而不谈。 不是逃避,是不敢深究。 原主的身世里藏着太多苦。 父母早逝、幼时被拐为奴。 而她作为穿来的“外来者”…… 既怕自己担不起原主寻亲的执念,更怕一旦扯出泉州苏家的旧事,会卷入当年家族没落的旧案里。 第(1/3)页